济公全传

第一四○回-张士芳好心诓八字,董太清妖术设魂瓶

话说张士芳把借字写完了,一问老道,老道说:“你只要把你姑父的生日八字问来,我就能把他的魂拘来,叫他七天准死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那容易!”立刻他就够奔王员外家里来。

 

众人看见他,就不耐烦,王福说:“王孝,你瞧这小子又来了!不要脸,不是

 

来借钱,就是来偷点什么。”大众当着面,可又不敢得罪他,他是老安人的内侄。

 

见张士芳来到切近,大众都嚷:“张公子来了!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来了!”迈步就往里走。

 

他一过去,众家人又骂他:“这小子家里没做好事,早晚喂了狗!”

 

张士芳来到里面,王安土正吃饭,一瞧见他,就一皱眉。张士芳说:“姑父才吃饭呀?”

 

王安士说:“你这孩子又做什么来了?我瞧见你,又气又疼!瞧着你父母都死了,又怪苦的,可气你这孩子不务正,在外面无所不为。你自己要务本分,我的铺子那都交给你管,给你成家立业。无奈你是癞狗,扶不上墙去。”张士芳也不爱听。

 

来到里间屋中,一见安人,安人一见说:“这孩子又来了,不用说,必是又没钱花了。来要钱对不对?我这有二两碎银子给你登,你自己留着吃饭,我也不敢多给你,多给你,你也是胡花去。”

 

张士芳把银子取过来,说:“姑母,找并不是要钱来了,我是来打听打听,我姑父多怎的生日。”老安人一听说:“罢了!你还惦念着你姑父的生日呢,总算没白疼了。你姑父的生日,你也应该来给磕头。你姑父的生日快到了,他是八月二十七日生的。”

 

张士芳说;“什么时辰?”

 

安人说:“午时!”老太太哪想到他生出这样狠毒之计?拿他不当外人,全都信口说了。

 

张士芳赶紧听明白,回到三清现,一见董太清,老道就问:“你打听来没有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我问明白了,我姑父是八月二十六日午时生的。”

 

老道说:“好!我给你开了个单子,你去买点东西,你有钱没有?”

 

张士芳说;“有!我有二两银子。”

 

老道说;“你去买东西,顺便找一枝桃木来。”

 

张士芳照单把东西全买齐了,并找了一枝桃木枝,回来交给老道。

 

老道把桃木做成一个人样,也有耳、目、口、鼻、四肢手足,把王安士的生辰八字写好,搁在桃木人里。

 

等到天有三更,星斗出全了,老道在院中摆设香茶,把道冠摘了,扎头绳解开,披散发髻。手中拿着宝剑,预备一个摄魂瓶。

 

老道把香烛照着,用黄毛边纸画了三道符,用宝剑尖把符贴上,香菜根溅无根水,一酒五谷粮食,口中念念有词,一声:“太上老君,急急如律令敕!”

 

立刻把王安士的三魂拘来一魂,

 

七晚拘来一魄,放在摄魂瓶之内,用红绸子一蒙,五色线一系,画了一道符,贴在瓶口之上。

 

老道把瓶揣在怀内,这才说:“张士芳,明天你一早到王员外家去,别等王安士起来,你把这个挑木人拿着,他要是在炕上睡,你给搁在褥子底下,要在床上睡,你偷着拿黄蜡给粘在床底下,准保七天,叫他准死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那行!”立刻把桃木人带好。

 

次日一清早,他到王安士家来,两眼发直,一直就往里走,奔至王安士的卧室,掀帘子就进来,他又是个晚辈,也没有拦他。

 

老安人起来了,王安上尚未睡醒,张士芳到了屋中说:“姑父还没起来呀?”

 

安人说:“你别惊动他,你姑父晚上睡得晚,家务劳心,安歇根迟。你这孩子这么早又做什么来了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没事,我到这来瞧瞧!”说着话,一瞧是床,得使他就把桃木人给粘在床底下了。

 

自己回到三清观,就是三天没出门。

 

第四天张士芳一早就到王安土家里来,一瞧老安人正在哭哭啼啼。

 

张士芳明知故问:“姑母为什么哭呀?”

 

老安人说:“孩子你来了,你瞧你姑父,由打你来那一天,就没起来,人事不知,昏迷不醒,也不吃,也不喝。请了多少先生,都没给开药方,一瞧就推,都说瞧不出什么病来。你兄弟王全也没在家,这可怎么好?”

 

张士芳一听,这小子精神来了,说:“老太太,你这还不张罗,给我姑父准备后事?咱们这人家,还等着人死了才定规,这个我兄弟不在家,我就如同跟我兄弟一样,我就得张罗,给我姑父预备预备。姑母你别糊涂了,我姑父这大的年纪,到了岁数了,快张罗后事罢!我兄弟在家,我不管,他既不在家,就是我是近人。我姑父有棺材没有?”

 

安人说:“棺材早有了,你姑父那年自己买了两口阴沈木的寿材,三千银子,在庙里寄存着呢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既是棺材有了,也得讲棚讲杠,别等人倒了头再办。一来也忙不过来,二来也叫别人笑话,这样大财主没人办事。老太太你只管放心,我是你内便,总比底下人给你办事强,他们底下人办什么事,都是赚钱,我办事,将来我兄弟回来,我自对得起我兄弟。姑母你给拿银子来,我先去讲棚讲杠要紧。”安人本没有主意,架不住三句好话,立刻开箱,就拿银子。

 

这个时节家人王得禄进来说:“太太,老员外这病,总得请人瞧!东村有一位张先生,听说是名医,可以把他请来瞧瞧,好不好?”

 

安人尚未答言,张士芳答了话说:“你们这些东西混帐,老员外已是要死的人了,你还要拿苦水灌我姑父,你们安着什么心?所为请先生抓药好赚钱,由不了你们,快出去!”

 

王得禄一听,心里说:“这小子真可恨!他愿意老员外死,他好谋总办丧仪!”心里骂他,当面又不敢惹他,他是老安人的内亲,无亲王得禄只好转身出去。

 

他刚出去,管家王孝由外面进来说:“安人,老员外许是受了邪了,要不然,请个捉妖的来瞧瞧!”

 

张士芳一听说:“你满嘴胡说!我们最不信服妖言惑众,你快滚出去。姑母你别听他们胡出主意了,你给我拿银子,我办事去罢!”老太太拿出四百银子来交给他,张士芳转身往外就走。

 

王孝一想:“这小子没安好心,我要叫你赚了一个钱,算我白混了。”

 

王孝就在后面,远远跟着。见张士芳进了后街天和棚铺,张士芳一道辛苦,李掌柜说:“张公子,什么事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我姑父王安士势必死,我来讲棚。前后搭过脊棚,要暖棚客座,两面包新细席,满带花活,四面玻璃窗户,要五色。天井子门口招过街楼,起脊带花活,扎彩子,要鼓手。楼子里面招天花座,满要五色彩绸。扎月亮门带栏杆,月台要铺地锦。灵前要玻璃因门,扎彩绸带牌楼,周围月台,要玻璃栏杆,全要新材料,搭七七四十几天,连伙计酒钱都包在内,要多少银子?”

 

掌柜的拿算一合,说:“别人来讲,得六百银子,你来给五百两,至已尽己的价钱。”张士芳磨让到四百两,讲停当了,叫掌柜的开单子,开八百两银子。

 

堂柜的给开了单子,张士芳说:“明天送定银。”拿了单子出来。

 

王孝见他走了,王孝到棚铺去说:“掌柜的,方才张士芳来讲的什么棚?”

 

掌柜的照样一说,王孝说:“多少银子?”

 

掌柜的说;“八百两。”

 

王孝说:“你别胡说,我们太大叫我出来讲,谁家便宜用谁的。你说实话,不然,你的买卖也不能停当。”

 

掌柜的无法,说:“原是四百两,他叫我开八百两。”

 

王孝说:“你照样给我开四百两的单子,准管保用你的。”掌柜的开了单子,王孝拿着出来。

 

一瞧张士芳进了德义杠房,也是一见掌柜的,提说王安土要死,要六十四人换杠班,要新绣白罩片,绣五福捧寿,抬杠的满穿甲衣靴子,用八对白牌,六十对红牌。

 

现销官街全分幡伞,要新绣的全分执事,要鞭牌锁根,刽于手执刀。

 

旨意亭子,全分銮驾,龙旗龙根,今旗令箭,对子马影。

 

亭子要香亭,彩亭,鹤鹿回春,用二十四对小伞,满堂孝,清音鼓手三堂,什幡丧车鼓子,要满新软片,要旗锣伞扇,魂轿、魂椅、魂车,用七曲红罗伞,棺材头里要福禄好,搁童子,前护后

 

拥,由倒头满亮杠。四十九天,加钱在内,一共多少银子?

 

掌柜的一合算,要一千两,说来说去,要八百两。说妥,张士芳叫开一千六百两的单。

 

他走了,王孝又到杜房盘问明白,也是照样开八百两的单子。

 

王孝出来,见张士芳回来,王孝也跟回来。

 

 

 

不知二人见了安人,该当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