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公全传

第一六六回-愣牛盖穷途卖艺,病符神无故被摔

话说赤发瘟神牛盖,摆棍照法元就打。

 

郑雄一看,见牛盖身高一丈有余,头上戴豆青色五瓣壮士巾,身穿豆青剑袖袍,腰系丝缘,单衬袄,薄底靴予,面似青泥,两道朱砂眉,长得凶恶无比。手中使的这条棍,真有茶杯口粗细,照法元一打,法元吓的忙往外圈一跳。

 

法元自己一想:“这条根子要打上,就得脑浆进裂。”连忙撒腿就跑。

 

猛英雄一声喊嚷:“好球囊的!哪里走!”随后就追。

 

郑雄也并不认识他,自己倒直发愣,麻面虎孙泰来自打算是郑雄的帮手,正在发愣之际,济公禅师由楼窗里跳下来,把麻面虎孙泰来吓了一跳。

 

和尚刚跳下来,只见由北边来了四个人,是钱塘县的四位班头:柴元禄、杜振英、雷思远、马安杰,四个人是上别处办事去,由此路过。

 

一瞧都认识,柴头说:“郑大官人,跟谁辩嘴?济公你老人家在这做什么呢?”

 

和尚说:“郑爷在这钱塘关开

 

了一座豆腐店,被孙泰来给砸了。因为这个,我们来找他,他还要讲打。”

 

杜振英赶紧把孙泰来叫到旁边,说:“孙泰来你不认识这个和尚?这是当朝秦丞相的替僧,你惹得起么?依我说,你趁早认罪眼输,倒是便宜。”

 

孙泰来说:“我也不认得这个和尚,再说豆腐店也不是我砸的,是廖廷贵砸的,我是不知道是郑爷的买卖。”

 

杜振英说:“廖廷贵砸的如同你砸的一般,你认个赔就得了。”

 

孙素来说:“你们众位分分心,瞧着赔了罢!”

 

杜振英说:“圣僧,你给说台说合罢!豆腐店砸了什么东西,叫孙泰来赔。”

 

和尚说:“我给说合,准得对得起人。豆腐店门窗砸了算白砸了,不叫你赔,水桶劈了不叫你赔,豆腐糟子拆了不叫你赔,锅碎了不叫你赔,一切碗盏家伙摔了白摔,豆腐包撕了也不叫你赔。”

 

郑雄说:“怎么都不赔?”

 

和尚说:“孙泰来你就赔那盘磨罢,那可是见过二百五十两银子没卖,也不跟你多要,你就给二百五十两银子得了!我和尚管闲事,你们驳谁也别驳我,郑雄也冲着我,孙泰来也冲着我。”

 

柴头说:“对,你们二位谁也别驳回。”

 

孙泰来一想:“这倒不错,和尚亮了一大片人情,这一样就得了。”

 

当着大众又不好驳,只可忍着肚子疼,当时给拿着出二百五十两银子交给和尚。

 

和尚说:“郑爷,咱们走罢!劳众位头儿的驾。”

 

柴头、杜头说:“圣僧请罢!我们也要办事去。”和尚这才同郑雄来到豆腐店。

 

和尚说:“周得山你也别死了,我给你讹了麻面虎孙泰来二百五十两银子,全都给你。你父子好整理买卖,张门度日。”

 

周得山一看,给和尚磕头,千恩万谢,自己也就不死了。张罗量家伙,重整买卖,和尚总算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。

 

郑雄说:“圣憎,到弟子家去罢!”和尚这才同郑雄来到凤山街。

 

到了郑雄家中,天已掌灯,郑雄赶紧叫家人摆酒,陪着和尚开怀畅饮。

 

郑雄就问说:“圣僧,今天那个青脸使棍的猛汉,是跟圣僧认识么?”

 

和尚说:“我不认识!”

 

郑雄说:“我看他倒是个英雄,可惜不知他的姓名,也不知他哪里去了。”

 

和尚说:“你要找他,我明天带你去,就把他找着。”

 

郑雄说:“好,圣僧带我把那猛汉找着,我问问他。”说着话,和尚闭上了眼,直冲。

 

郑雄说:“圣僧为何这样困倦?莫不是熬了夜了?”

 

和尚说:“我爱吃了睡,睡了喝,倒有趣。”郑雄也只得陪着。

 

喝到了天交三更,忽见由房上跳下一个人来,郑雄一看,来者正是神拳罗汉法元,手中拿着成刀。原

 

来法元被牛盖追的望影而逃,好容易走脱了,法元记恨前仇,今天晚上要前来刺杀郑雄,郑雄一看,大吃一惊,就要抄家伙动手,法元刚迈步来到上房门,济公禅师用手一指,口念:“唵嘛呢叭咪吽!唵!敕令赫!”用定神法把法无定住。

 

济公说:“好法元,你真胆子不小!竟敢前来行刺?你一个出家人,无故多管闲事。麻面虎孙泰来,原是本地的恶霸,欺压良善买卖人,倚势压弱,你还敢助桀为虐?今天我把你拿住,耍一呈送当官,你黑夜持刀,跳墙入室,行凶作恶,你想想你这罪名,打得了打不了?我和尚是佛心人,出家人以慈悲为本,我念你是个出家人,我和尚不忍加害于你,我今天把你放了。你改也在你,不改也在你,随你的目便。”

 

法元一听,说:“罢了!和尚你在哪庙住?”

 

和尚说:“我是灵隐寺济颠僧是也。”

 

法元说:“好!你我后会有期,你放了我罢!”

 

和尚乃将定神法撤去了,法元竟自去了,回到孙泰来家。次日,自己回陆安山莲花岛去了。

 

书中交代:牛盖哪里去呢?他拿着根追和尚,把法元追丢了,他再打算回万珍楼,找不着旧路了。

 

他不认识路,自己可真饿了,一瞧眼前有一座大店,牛盖拿着棍就进去。

 

伙计一瞧说:“大爷来了!”

 

牛盖说;“来了!”伙计把他让到东单间去,他也不懂挑屋子。

 

伙计说;“大爷吃了饭没有?”

 

牛盖说;“没有!”

 

伙计说:“你吃什么?”

 

牛盖说;“要五斤酒。”

 

伙计一听这位是大酒量,说:“还要什么?”

 

牛盖说:“要五斤牛肉,要五斤面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要五斤面怎么吃?”

 

牛盖说:“拿嘴吃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知道拿嘴吃,要五斤面的饼罢!”

 

牛盖说:“对!就是饼罢!要五斤醋,五斤蒜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哪有那么些醋蒜?”

 

牛盖说:“少点也行,你拿来爷爷吃罢!”

 

伙计说:“别玩笑呀!”

 

牛盖说:“不玩笑!”伙计即知道这是个浑人,也不理他,把酒肉给他拿来。

 

牛盖饱餐一顿,吃完了睡了,次日早晨又吃了一顿,吃完了就走。

 

伙计说:“你给钱呀!”

 

牛盖说:“等老爷做了官给钱!”

 

伙计说:“做什么官呀?”

 

牛盖说:“做提督,凭我这样的身量,到军营当兵,一打仗就做了官,我们街坊说的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谁管你多怎做官,你给店饭钱。”

 

牛盖说:“没钱!”

 

伙计说:“没钱你怎么吃饭?”

 

牛盖说:“饿!”

 

伙计一想:“这是个大浑人,瞧他这样子,拿着棍必会把式,打也打不过他。”

 

伙计说:“你会练把式不会?”

 

牛盖说:“会呀!”

 

伙计说:“你会练,我带你到大街练把式,得了钱给我们饭钱行不行?”

 

牛盖说:“行呀!我哪练去?”

 

伙计说:“我带你去。”

 

立时伙计买了一块白土块,带领牛盖来到了十安街,伙计划了一个白圈说:“你练罢。”

 

牛盖也不懂说江湖话,他就玩根,耍完了杨,就练拳,有人就围上了。

 

伙计就替他说:“人贫当街卖艺,虎瘦拦路伤人。这位也不是久惯卖艺的,在我们店裹住着,困住了。众位瞧着练完了,有钱帮个钱缘,没钱帮个人缘,站脚助威?”说完了话,牛盖又练一趟。

 

伙计说;“要钱了。”这一回见了有五六百钱。

 

要完了钱又练,练了有三四回,见了有一吊五六百钱。

 

伙计一瞧,够了他的饭钱了,说:“你再练见钱,是你自己的了,我不管了,这些钱算给我的饭钱了,我要走了。”说罢,拿着钱竟自去了,牛盖一瞧,

 

说:“好球囊的,把钱给拿了走了,这倒不错。”自己愣了半天,说:“我再练一顿饭钱,够了饭钱我就不练了。”大众瞧着可乐。

 

他又练了两回,见有了五六百钱。

 

可巧旁边正赶上病符神杨猛、美髯公陈孝,由此路过,这两个人是上青竹巷四条胡同瞧朋友去。

 

有北路镖头铁头太岁周坤的姊文,姓窦叫窦永衡,外号人称打虎英雄,他夫妇来到京都,窦永衡拿着周坤的信,来找杨猛陈孝,求杨猛陈孝给找事。

 

陈孝在青竹巷四条胡同,给找周老头院中的三间房屋叫窦永衡夫妻先住着,慢慢的找事。

 

这几天没见了,杨猛、陈孝要去瞧窦永衡,由此路过,见牛盖在这里练把式,很有点能为。

 

杨猛说:“兄长,你看这位朋友,必是为贫所困,不是江湖卖艺的。咱们都是一家人,我下去帮个场子,周济周济他。”

 

陈孝说:“好,你下去罢!”

 

杨猛分开众人,进去一抱拳说:“朋友,你这个地方站的不错呀!”牛盖一听,心中一想:“方才叫伙计把钱拿了走,他也必是来抢我的钱。”过来一把把杨猛脖领一揪,这只手一托腿,给举起来。

 

牛盖说:“球囊的,你滚罢!”隔着人扔出场子来,杨猛使了个鹞子抄水的架子,脚落实地没摔着。

 

大众一乱,杨猛气往上撞,说:“好小辈,你敢捺杨大爷?”就伸手拉刀,要跟牛盖一死相拼。

 

 

 

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