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报指南

吕祖全书福报指南小序

乙未季春之抄。全书将次告成。予尚在会辑间。得苏郡彭氏尺木先生。邮寄书一册。发之则祖师福报指南及正教编。予因彙为一卷。选入全书而序之曰。祸福之理。世人所乐道。而为至人所不欲言。非无可言也。特恐见识浅陋者。不知植福之基耳。然洪范载福极之条。周易存庆殃之说。亦綦详矣。我祖师之言福报指南也。既以福报诱其进境。而庄言罕譬。仍以明德止善。为桓福之基。不离乎因果。亦不背乎诚正。再读正教一编。则又融彻万有。贯通三教。虽与福报有殊。而教人植福则一。盖三教同此一心。一心具有福根。本心一昧。遂使明德不明。福根自绝。即为三教罪人。而非正教所可齿矣。要之食福报者。必正教之人。而归正教者。不求福报而福报自至。祖师作一圆相曰。私欲净尽。天理流行。三教所同归也。予亦曰三教同归之处。可以见福报。即可以见正教。

乾隆乙未孟夏望后三日    钱塘万善子邵志琳敬序

 

吕祖福报指南自序

天地一大迷笼也。古今一大迷局也。地狱天堂。四生六道。一切轮回之迹。无非迷途中之羊肠鸟道也。贫贱富贵。穷通寿夭。一切欣戚之情。无非迷境中之胡猜乱想也。世无觉者。谁知迷妄中人。指东为西。惑南为北。而大声疾呼。一为指引也乎。大觉世尊悲悯群迷。于是应迹乎西土。设教于南洲。意欲人人裂迷笼。破迷局。闻迷境。脱迷途。而无如超越五浊。脱离三界。昭然而独觉者。概难其人。嗟乎。识情颠倒。固已历劫如斯矣。一旦欲其击破虚空。消除五蕴。转八识。成四智。不其难哉。计惟于迷妄之中导之于可安之境。引之以可喜之情。则趋福避祸之说。不可以不急求。而因缘果报之理。不可以不急讲也。且夫福亦何常之有。统而论之。堕落三涂者。必以人道为福。得生人道者。又以天道为福。而得生天道者。又以不往不来为福。是福本无定位。析而言之。贫者必以富者为福。富者必以贵者为福。而贵者又且以清静无为为福。是福又无定见。精而求之。饥寒必以饱暖为福。饱暖又必以轻肥为福。及餍轻肥。又将以布蔬为福。是福亦无定情。然而辗转从上。苟有以求之。无下达之患矣。今试语人曰。从吾之说者。可以祸福等观。人必掉头不顾。试语人曰。从吾之说者。可以避祸趋福。人且倾耳而听。依人情而顺导之。权教也乎。抑亦至理矣。纯阳子参黄龙之学。久与世隔矣。而情不忘世。悲夫攘攘者。日处迷途之中。而莫能自出也。又喜夫营营者。有求福之心。而可与上达也。因降乩于隔湖东畔。与诸生讲求祸福之理。果报之说。颜之曰福报指南。为其由此而求之。必无惑祸为福者。且必无以求祸之道求福者。并无求福而不得福者。一如指南之针。略无毫忽游移之见也。况乎进进不已。由此而击破虚空。消除五蕴。转八识。成四智又何难哉。己未春后三日。

纯阳子吕岩题

 

 

福报指南          出长洲彭氏抄本

垂训

吕祖曰。诸生志希大道。固当体认静里工夫。然所谓静里工夫者。不在静时作意。而全在动处存心。盖静时作意求静。一至动时。心意更复飞扬。静极自动。机势然也。若于动处求静。则心存理得。动必不错。静时可弗复虑矣。

 

人心不到一念不生地位。断断不能格天。盖天实无心而成化。人既有心。焉能造命。所得之理未诚。原作不得。主斯气数反为之主矣。

 

千言万语。不过外功与内行兼修。而诸生岐而视之。此大谬也。若内功进得一分。则外行亦进得一分。外行积得十分。则内功亦必有十分。内外总无殊致。惟上哲者自从内功做入。中人必自外行着力。方有入手。微不同耳。总期成德。乃可入道。所以太上不言立一千三百功。而言立一千三百善也。功者勉而行之就一事言。善者安而行之。就终身言也。诸生虽有微功。若言乎善。则概未有得。故详论之。立功不可为名不可为利。总当看得是自己分内事。则此功自然满足。若少有妄念。计功计利。终不圆足。终无福报。凛之毋忽。

 

古人改过。必曰痛改前非。可见改非草草已也。必使根株悉拔方妙。若非痛恨。何由不犯。今人不敢犯火。无非为其犯之即痛耳。忆吾当年每知一非。誓不再犯。设或犯时。即以香自灸其顶。三年之间。共灸六百八十三灸。而后德成。遇我祖授以大丹。乃得成道。尔等若欲成道。断须学我。即不肯自灸。亦须礼佛忏悔跪香。庶为苦行。希冀成就。

 

徐行缓步。方不绊跌。高枕安眠不忧永夜。做工夫人。第一要宽心耐心。第二要死心。切不可计前。切不可顾后。计前则故我不死。顾后则途远难行。不如宽缓不计前后。只管目前素位而行。但有一功。便是一功。积累自大。若急欲完发愿功数。亦属计功谋利之私。心地便不能纯粹。乃作辍之根也。

 

黄兼济问三世因缘。必有定数。我前生作业。今当受苦。譬如桃核种地。所生必是桃树。自然开出桃花。结出桃实。岂有变出梅花杏花。结出梅实杏实来者。今曰立命。是无一定之数。桃树上开出梅花杏花。结出梅实杏实。宁有是理。若属怪妄不实。祖师不应以此教人。祖师云。立命之学。原是变异之事。但说怪妄不实则非矣。君亦见有移花接木之法乎。初生桃树原是桃根。不能变换。犹人初生当贫贱者。即具贫贱之相。若能猛自儆醒。将恶相一切改除。另换一番善相。此亦如桃树将齐土枝干一刀斫去。另将梅树杏树接上。自然开出梅花杏花。结出梅实杏实。终不复作桃树矣。所以云谷云。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也。若留一点萌蘗。终不得成梅树杏树。若存一毫故我。终不得变化气质。成富贵之相。盖原身之萌蘗最易长。故我之恶习最难尽也。至于成得梅树杏树后。尤忌根芽复生。根芽若一萌动。所接之树。无不死者。旧习一萌。所得之富贵。亦必减折矣。黄生之疑于此应释。

 

汇济又问颜子当日有何夭相。盗跖当日有何寿相。一夭一寿是何因缘。是何果报。祖师云。因缘果报皆根于心。所以佛祖云。既生一切心。斯有一切法。若无一切心。何有一切法。君谓颜子当日克复心斋。为求富贵而然耶。非为求富贵而然耶。若为求富贵而然。其心庸俗贪鄙。必见斥于圣门。若不为求富贵而然。富贵因缘何由而立。其心只求全尽人道以成圣贤。故能立万古贤圣之极。君今立心一如颜子。功名富贵。何以干君。无此因。自无此果。何足为怪。若盗跖恣睢恶相。自种恶因。必得恶果。耳目不及。见闻不及。事亦繁多。何独疑此。

 

富贵长寿多男。人世之所云福报者在此。若在达者。必以富贵为多事。而不得安宁。又以长寿为驹隙。而不能永久。且以多男为多累。而必欲弃家矣。福亦何常之有哉。彼见为福。此且目为祸。夫岂有异情。亦由福有更大而不可穷者在耳。其人功行深远。极人世之福不足以报之。必生天受天福。天福之富。非人间之富也。天福之贵。非人间之贵也。富贵尽人间而不有人间之多事。故绝于人间。设以人间之富贵较之。千分不足当其一。长寿动以劫计。人间之寿不过百年。恒不足当其一日。其福已难量矣。况往生净土者。又复百倍千倍万倍。以至亿万倍于天福者耶。亦惟人之功行深远。尽天之福不足以报之。故得往生于极乐世界耳。一切仙佛。皆福报也。福报之不可言说如此。奈何诸生小视之。

 

三教总修一心。此心一意向善。自然宁静。儒家所谓知止而后有定。释家所谓戒生定是也。虽不作吐纳参观。而此心不妄动。已深于吐纳参观之功矣。然又必要痛改前愆。方能有得。若不痛改。此心终不急切。恐所行之善。亦多不能着实。譬之作画。必定要白素为质。方能绚烂。若质不洁白。虽具五辨。终不足观。

 

凡人之心。未见真体。万斛尘封。触物流连。如胶似漆。更兼旧习固执于中。无端忽来。无端忽去。一日之间。不啻万生万灭。即有勇者力行克治。而不知此克治之心。即为妄念徒增憧扰。要无实获。惟见真心之体者。心体作主。一切妄念。自然迸消。如红炉点雪。略无踪迹。若以妄治妄。犹以贼诘贼。徒使狱讼充繁。不得清楚。何为克治哉。

 

十一

主敬工夫。要在喜怒哀乐上用。初学入手。先要于喜事未来之前。弗预迎其喜。喜事既往之后弗复忆其喜。务使此心如太虚。纤尘不染。即当可喜之境。亦只觉之而已。勿得放纵。如是则此心不动。如戏台悬镜。生旦丑净。百态尽照于中。而此镜体镜光。未尝闪烁摇动。得不谓之定乎。得不谓之静乎。怒与哀乐亦复如是。诸生须于一动一静之间。默验此心。凡有一毫喜意。一毫怒意。一毫哀意。一毫乐意。皆务决去。毋使流连。是为入门第一法要。谓之儒修。

 

十二

生我者亲乎。天也。生我者天乎。亲也。亲与天一而已矣。亲心悦则天心无不悦矣。故孝子视无形。听无声以求亲心之悦。亦即视无形。听无声。以求天心之悦也。亲心悦我。必不忍弃我于外方。而不置之于膝下。天心悦我。必不忍置我于尘凡。而不位之于左右也。此孝子之所以必为天仙也。

 

十三

丹道与禅观。初无二理。禅观以一根总摄五根。丹道则六根各尽其用。是故舌抵上腭。止舌根也。呼吸在内。止鼻根也。垂目反观。止眼根也。反耳内听。止耳根也。依气忘形。止身根也。守中不动。止意根也。然六根所重。独在意根。自来所说守中。实未明了。所以诸生通无下手之处。误指脐中以及心肾之中。纷纷聚讼。终无一得。不知道在忘形。岂反有执形求道之理。盖所谓中者。对上下而言耳。凡人之心。放下则易昏沉。提起则易散乱。遇昏沉则提起。遇散乱则放下。不昏沉。不散乱。无用提起。无用放下。是名守中。若有处所。即为运气旁门。非大道矣。诸生宜谛思之。

 

十四

凡欲往生。须凭善力。经云。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。得生彼国。可见十善为往生之资粮。不可或缺。即欲求玄。亦凭十善。紫阳云。大道须知有易难。也还由我亦由天。可见徒法亦无用也。天道祸淫福善。断无为恶之仙佛也。诸生志欲求道。必在为善。太上不尝曰。欲求天仙者。当立一千三百善乎。

 

十五

古今无不利人济物之圣贤仙佛。且如念佛求往生者。必能心佛之心。方能履佛之土。若不思利人济物。便非佛心。历百千劫。终与佛隔。不见佛面。行道法者。亦复如是。

 

十六

念佛只在一心不乱。更无别说。若寻处所。便失真法。譬如以药治病。病者但用目视药。手执药。或有近者。以鼻闻药。更有远者。以器贮药。以水浸药。以火烹药。皆曰吾以药治病。此病如何得治。至病不愈。又言此药不灵。再选方书。真可痛悯。然吾又不能代为之饮。亦奈之何哉。张干念佛要完万万之数。是又只要买药。绝不服药矣。即将此药积如邱陵。病能愈否。

 

十七

念佛以袪杂念。发表药也。为善以积正因。补养药也。然须兼而行之。谓之内外双修。又谓之性命双修。内功以了性。外功以立命。这方是的的实实性命双修之事。岂有囟门等邪说耶。况修性之功。无一物可着。无一念可生。无一法可得。大觉世尊有云。一切有为法。如梦幻泡影。更有何法可说。何道可传。世人不知认指作月。亦世尊言可怜悯者。

 

十八

饮药以口。念佛以心。药必滴滴自口中入。佛必声声自心中出。此真定心之方也。但所云心。非血肉之心。乃思虑之心耳。此心别无处所。正欲以佛作心之处所。奈何反求念佛处所也耶。

 

十九

念佛既求了义。必须参悟。参悟须起疑意。疑至。生不得死不得方能截断意根诸障。张干意欲忆出下文。下文毕竟无有。不成疑义。况持此有时。已成熟径。熟则心安。不能激切。乌得不变。今当为我寄语张生。念佛者果系谁。此虽现成公案。然不明此。终非了义。张生积习能破。只在此谁字中。珍重珍重。

 

二十

张干念佛。心虽不大散乱。但于记忆之时。尚落空境。止能摄定识心。未获面见真佛。且弗克面见真我。此古宿所以呵为如石压草也。盖我即佛。佛即我。本无有二。所以真我不见。即真佛不见。真佛不见。即真我不见。要见真佛真我。须有实义。不得堕落空义。总然摄住识心。而此中实不急切。如何能得真心发现。嗣后持名。当思此佛究竟实义。是我非我。我有何者可以为佛。我又有何者不可为佛。参之。

 

二十一

将谓尔一身无一非佛。则尔眼非佛。尔耳非佛。细细求之。无一是佛。何以故。眼司见者。佛眼无所不见。尔居暗室。不能见十字。有目不见。何以为佛。耳亦如是。二人同声。耳不能同听。若说一身无一是佛。则佛眼能见。尔眼亦能见。佛耳能闻。尔耳亦能闻。细细求之。无一不与佛同。何以非佛。至观经教。又说真心是佛。识心非佛。真心识心。究竟是一。究竟是二。若云是一。何分二种。若云是二。人不应有二心。设有二心。应有二觉。一处作痛。两处觉之。是一人身。成二人体。宁有是理。须细参之。自见真我。自见真佛。

 

二十二

子疑纯阳何以在尔心中。是将平日四相俱无。六根解脱。究竟真实了义。一齐忘却。楞严诸经。读之何用。子试于静坐时。默观心体。所谓尔者。果何在乎。尔心且无有尔。何有纯阳。若于无始中。此心可以忽然生出一尔。亦何必不可生出一纯阳。可见妙明心体。尔不特与纯阳一体。即大地山河。四生六道。皆一体也。何处容得尔我等相。故曰无人相。无我相。无众生相。无寿者相。若犹不解。可以水喻之。譬如汲于河者。或以桶。或以瓶。其既汲也。量有大小之殊。器有污洁之别。到底此器之水。不同彼器。世人各自执一我见。何以异此。若将在瓶在桶之水。仍倾河内。更何处分别此水出瓶者。抑出桶者。人能求得一个根源之地。安身立命。正如水归河内。无有彼此各形各器之见。我今已证大道。故能与尔等合体。而尔等犹执定一我见。所以不能见我真相也。

 

二十三

大地山河。一切四生六道。皆从一念忘想中生出。楞严道之详矣。可归细读。今日奉教修功。亦只一念。岂有两心哉。张干若有两心。应成两体。此理甚明。非难解也。至于结坛顶礼。尤属具文。且多惑众。速去之。惟勤修一心。纯阳与尔。本无一间。何用焚香礼拜为。若一念差错。堕入泥犁。即终劫拜我。到底替你不得。嗣后可将一切俗情。屏除净尽。仙亦可成。佛亦可做。岂在区区功过间较量哉。

 

二十四

大道无言非不言也。亦以一落言诠。便多渗漏。故不言耳。所以古人于不得已时。尝打一圆相。玄此一圆相。儒家无此。便不成儒。道家非此。便不成道。释家出此。亦不成释。诸生但于静中。体验此一圆相。便是工夫。便是究竟。便是了义。孔子从心不逾。此一圆相也。释迦心包太虚。此一圆相也。老氏玄之又玄。此一圆相也。张干要寻念佛的是谁。亦只在此一圆相内寻取。黄兼济要立命。亦须在此一圆相内。夺舍投胎。打个筋斗。吴宽要做执事敬工夫。亦须在此一圆相内。牢立脚根。大开眼界。以此一圆相范身。四天王当时时礼拜。此身即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之身。以此一圆相范心。十种天魔。统兵百万。一时消灭。莫有能测识者。能示现者。此心即十信。十地。十行。十回向。四加行。四十四心一时具足之心。诸生功力虽未及此。然不可不知此。且舍此亦无由他说。故细论之。以为诸生得手时印证。

 

二十五

此一圆相。实无言说。一有言说。便成影子。所以释迦说法四十多年。未尝有一字道着也。诸生必欲分剖。吾当以三教成语证之。儒曰喜怒哀乐之未发。谓之中。道曰玄牝之门。是为天地根。佛曰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。诸生志愿不同。各于其机相应者。会之可也。此大道也。其入手工夫。虽即在此。却又各各不同。张干看一谁字只在疑。疑时自无人我众生寿者四相。执得定。守得牢。便得印此一圆相。黄兼济能于静时一念不起。动处万善相应。自能于此一圆相内。打转筋斗来。吴宽时时识认未发之中。发时自能中节。意必固我四相。亦尔消亡三教原无二理。诸生其善会之。

 

二十六

私欲净尽。天理流行。三教所同归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