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公全传

第一四一回-众家人忠心护主,孙道全奉命救人

话说张士芳把棚杠讲妥,开了两个单子,都没留定钱,四百银子在他怀里揣着。回来见安人,老太太就问:“孩子,你把棚杠都定妥了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姑母不用你老人家分心,我办事准得鲜明,咱们家里搭棚,不能叫人家耻笑。我定的是搭过脊棚,都要起脊带瓦据,最后搭暖棚客座,两面包细席,不漏木头,满带花活,四面玻璃窗户,要五色天井子。门口搭过街牌楼,起脊带花,活扎彩子,有鼓手楼子,里面炮口座,搭大花座,要五色绸子,扎月亮门,带栏杆,月台,有铺地锦。灵前因门满月玻璃的,扎彩绸带牌楼。周围月台,玻璃栏杆。这个棚,要叫别人讲去,难得一千银,我只八百两。讲得先省二百银子,我办事不能叫我兄弟回来抱怨。”

 

老安人一个女流之辈,哪里懂得,只说:“不多!不多!”

 

旁边王孝站着,等地说完了,说:“张公子你在谁家定的棚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天和棚铺。”

 

王孝说:“我也在天和棚铺讲的。照你所说的东西一样不短,短一样你到答应,可是四百两讲的。还告诉你说,你讲杠多少钱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一千六百两。”

 

王孝说:“我讲的八百两,也跟你所用的东西一个样。”

 

张士芳一听一愣,这小子真是口巧舌能,当时说:“姑母你别听他们的,他们打算把我闹开,他们好赚钱,没有这么便宜么。”

 

老太太一听,叹了一声说:“王孝,你们这是何域,我内侄他还能赚我的钱么?你们去罢!”

 

王孝一听老安人说他不能赚钱,自己一说:“我一片好心白费了。”赌气转身出来。

 

众家人在大门堂里坐着,一个个生气,这个说;“张士芳这小子,狠心狗肺!”那个说:“就盼着咱们公子爷一回来,这小子就得滚开,省得他这里充二号主人。”

 

大家正在纷纷议论,只听外面一声:“无量佛!贫道闲游三山,闷踏五岳,访道学仙,贫道我乃是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。”

 

众家人一看,来了一位羽土黄冠,玄门道教。头戴青缎九梁道巾,身穿宝蓝缎道袍,青护领相衬,腰系杏黄丝绦,白袜云鞋,背背一口宝剑,绿沙鱼皮套,黄绒稳头,黄绒一挽手,手执一把萤刷,面似淡金,细眉朗目,鼻直口方,三绺黑胡须飘在胸前,根根见肉,真是仙风道骨,一表非俗。

 

众家人就问:“道爷来何干?”

 

老道乃答曰:“贫道乃梅花山梅花岭梅花道人,正在洞中打坐,心血来潮,掐指一算,知道王善人有难,贫道脚驾祥云,前来搭救,尔等到里面通禀,贫道并不要分文资财,所为了然功德。”

 

家人一听,说:“道爷来救我们员外爷呀?”

 

老道说:“正是!”王孝一听,甚为喜悦,赶紧往里飞跑,来到里面,说:“安人大喜!”老太太一听,说:“这东西混帐,员外爷堪可要死,你还说大喜?喜从何来?”

 

王孝说:“现在外面来了一位老道,说是梅花山的神仙,他说能救员外,岂不是大喜?”张士芳一听,赶紧就拦说:“你从哪弄来的老道?妖言惑众,却不是来蒙两个钱?有银子也不给他,趁早叫他快去。”

 

王孝说:“人家老道说了,他是行好不要钱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你满嘴胡说,他不要钱,莫非自己带着锅走?”

 

王孝说:“人家自己说不要钱!”

 

旁边王全之妻董氏可就说:“王孝你把老道请进来,给员外瞧瞧也好!倘若瞧好了,真比一干两二千两还化呢。瞧不好,可不能给他!”

 

王孝说:“是!”立刻转身,来到外面,说:“道爷我家夫人有请!”

 

老道点头,大摇大摆,往里就走。

 

书中交代,来者老道,非为别人,正是黄面真人孙道全,奉济公之命,前来搭救王安土。

 

同雷鸣、陈亮来到海棠桥,叫雷鸣、陈亮在酒馆等着,孙道全这才来到王员外门首,假充神仙。

 

同家人来到里面,张士芳一瞧,就说:“你这牛鼻子老道,哪来的?跑到这里来冤人。”

 

孙道全口念“无量佛!”,说:“贫道我不能跟你一般见识,我要来搭救王善人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你不用妖言惑众,你知道老员外是什么病?”

 

老道说:“山人自然知道,但是恐其说出来,有人难以在这里站着,怕他脸上挂不住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你倒说说老员外是什么病?”

 

老道说:“王老员外乃是被阴人陷害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你满嘴胡说,老员外素常待人甚厚,是一位善人,哪个家人能害老员外?”

 

老道说:“倒不是家人陷害,我出家人以慈悲为门,善念为本,说话要留口德,不能明说,常言道‘话到舌尖留半句,事从礼上让三来。’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老道你真是造谣言,倒是谁陷害老员外?”

 

老道微然一笑说:“你真要问害老员外之人?乃是男子之身,阴毒妇人之心,内宅之亲,外姓之人。”张士芳一听这几句话,脸上变颜变色。

 

众家人大众一听,都猜疑是他,内宅之亲,外姓之人,不是他是谁?大众明白,又不敢说,都拿眼瞧他。

 

张士芳恼羞变成怒说:“老道你不用信口胡说,你说有阴人陷害,有什么凭据?”

 

老道说:“那是有凭据,你把家人叫过一个来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叫家人干什么?王得禄过来。”

 

老道说:“家人!你到老员外床底下床板上,模有个挑水人拿下来!”

 

王得禄果然到床底下伸手一摸,说:“不错!有东西!”立刻把桃术人拿下来,一看,其形眼人一样,里面有老员外的生辰八字。

 

张士芳这小子心中有鬼,他溜出来了,直奔三清现。

 

一见董太清,张士芳说:“董道爷你这个方儿真灵,我姑父只打那一天就没起来,昏迷不醒。我姑父一死,我就能张罗办白事。”

 

董太清说:“总得七天,人才能够死,不到七天是不行的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原可是灵,白费了。”

 

董太清说:“什么?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今天来了一个老道,是梅花山的梅花真人,他说能给王安土治病,他叫家人把桃木人给拿出来。他还说出害王员外的人,是男子之身,阴毒妇人之心,内宅之亲,外姓之人,不是我是谁?他算没说明我的名姓,我跑出来了。”

 

董太清说:“我告诉你,勿论他是谁,他也救不了,由那一天晚上,我做法把王安土的三魂拘来一魂,七魄抱来两魄,我在这摄魂瓶装着,他焉能好的了!”

 

张士芳一听,说:“虽然你把王安士的魂拘来,在摄魂瓶装着,要据我想,这个梅花真人必来找你要摄魂瓶。”

 

董太清说:“他不来便罢!他如果真来,我先将他结果了性命。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怕你不行!我瞧人家那个老道,真是仙风道骨,穿着蓝缎子道袍,黄脸膛,三绺黑胡子比你阔的多,大概能为比你大。找你来要,你不给也许要了你的命。”

 

董太清说:“你真是气死我也!”正说着话,就听外面一声“无量佛!”

 

张士芳说:“是不是来了?”

 

董太清一听,气往上撞,自己一想:“好老道!竟敢坏我的事,还敢找到我门口来?我给他个先下手的为强,后下手的遭殃!”想罢,由墙上把宝剑摘下来,手中擎着剑,气哼哼往外够奔。

 

一开门,举剑刚要剁,一瞧不是梅花真人,见门外站定这个老道,身高八尺,膀阔三停,头上挽着牛心发髻,身穿青布道袍,腰系丝缘,白袜云鞋,肋下佩着一口宝剑,绿沙鱼皮鞘,黄绒穗头,黄绒挽手,肩担一根扁担,扁担上有两个包裹,面如刀铁,两道重眉,一双眼赛如环,鼻直口方,押耳两给黑毫,短拥拥一部钢髯,尤如钢针,轧似铁线,根根见肉。

 

董太清刚要用宝剑剁,一瞧不是外人,赶紧把宝剑擎住,吓得亡魂皆冒,急忙上前行礼。

 

 

 

不知来者老道是谁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