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公全传

第一六七回-铁天王感义找牛盖,黑面熊含冤见刑廷

话说杨猛被牛盖撩出来,自己脸上觉着挂不住,伸手拉刀,要跟牛盖一死相拼。

 

陈孝赶紧拦住说:“贤弟不可,一则着他也是个浑人,再着你我弟兄不便跟他一般见识,大人不见小人过,宰相肚里有海涵,何必如此?你我走罢!”

 

陈孝把杨猛劝着走了,牛盖赌气也不练了,自己拿着五百多钱往前走。

 

肚子又饿了,见有一个火烧摊子,牛盖说:“给我数罢!”

 

卖火烧的就给一五一十数了五十个,牛盖用箭袖袍兜着,给卖火烧的捺下二百多钱,转身就走,卖火烧的说:“大爷这钱不够!”

 

牛盖说:“就是那些钱,你爱要不要?”说着话,就跑。

 

卖火烧的有心追罢,又没人看摊子,牛盖全着火烧走远了。

 

正往前走,见羊肉铺煮羊肉正出锅,牛盖过去说:“这块给我,那块给我。”羊肉销掌柜的就给他拿。

 

牛盖拿了五块肉,把三百钱掠下就走,羊肉铺的说:“不够!”牛盖撒腿就跑,掌柜的追也追不上。

 

牛盖拿着火烧、羊肉来在一条胡同,见一家门首有上马石,牛盖就把火烧往石头上一放,打算要坐在这里吃。偏巧火烧掉在地下,有一只狗看见,咬起火烧就跑。

 

牛盖说:“好狗!我还没吃,你先抢我的吃,我打死你球囊的。”拿着棍就追,他也不管这些火烧、羊肉在石头上搁着丢了。

 

他一追狗,狗跑来跑去,钻进一家狗洞里去。

 

牛盖一瞧,说:“好狗!我把狗主找出来,叫他赔我。”站在门口就嚷:“狗主出来!”

 

嚷了两声,里面没人答应,牛盖拿棍就打门,打的门“喀嚓!喀嚓!”声音大了。

 

书中交代:这个门里正是打虎英雄窦永衡在这住着,杨猛、陈孝刚才来,正跟窦永衡提说方才帮场之故,遇见一个不通情理卖艺的真正可恼。

 

正说着话,听外面街门“喀嚓!喀嚓!”直响,外面喊嚷:“狗主快出来!”

 

杨猛说:“谁砸门?咱们瞧瞧去。”

 

三人一同出来,开了门一看,是方才那卖艺的人。

 

陈孝一想;“这倒不错,倒追上门来了。”

 

陈孝一使眼,窦永衡绕到牛盖身后,一揪牛盖发署,杨猛就揪牛盖手腕子,陈孝底下一腿,就把牛盖踢倒,三个人拿一个,把牛盖给捆上。

 

牛盖这嚷:“好狗主不讲礼,我那边还有火烧、羊肉呢。”

 

窦永衡说:“什么狗主?乱七八糟的。且先把他搁在院里,少时咱们喝完酒再盘问他。”

 

三个人把门关好了,把棍也倒立墙下,三人来到屋中摆上酒菜,喝酒谈心。

 

刚喝了两杯酒,就听外面打门说:“开门来!”

 

杨猛一听是济公的声音,说:“师父来了!”

 

窦永衡就问:“谁?”

 

陈孝说:“这可不是外人,是我二人的师父。咱们出去瞧瞧去!”

 

三个人一同来到外面,开门一看,果然是济公同着铁面天王郑雄。

 

今日济公和郑雄早晨起来,吃完了早饭,和尚说:“郑雄,我带你去找昨天帮忙

 

的那青脸大汉去。”

 

郑雄说:“好!”同着济公来到这条胡同。

 

和尚一叫门,杨猛陈孝同着窦永衡出来。

 

杨猛、陈孝先给济公行了礼,跟郑雄也认识,彼此问好。

 

陈孝说:“窦贤弟过来,我给你见见,这是我师父,灵隐寺济公长老。”

 

窦永衡见和尚褴褛不堪,心中有些瞧不起,碍着杨猛、陈孝的面子不能不行礼,给和尚作了一个半截揖。

 

牛盖在里面瞧见郑雄,牛盖就嚷:“黑掌柜的,你快救我笑!狗主不讲礼,把我相上了。”

 

郑雄说:“谁是黑掌柜的?”接着就问:“你们为什么把他描上?”

 

杨猛说:“因为他无故特来砸门。”

 

郑雄说:“你们几位冲着我,把他放了行不行?”

 

陈孝说:“我们跟他也不认识,也无冤无仇,既是郑爷讲情,把他放了罢!”立刻把牛盖放开。

 

和尚说:“郑雄,你把他带了走罢!”

 

郑维说:“师父不回我家去了?”

 

和尚说:“不去了!”郑雄这才告辞,带着牛盖竟自去了。

 

杨猛就问:“师父上哪去?”

 

和尚说:“我回庙。”

 

陈孝说:“师父到里面坐坐,喝杯酒再走。”

 

和尚说:“又不是你家,我不便进去。”

 

陈孝说:“这也如同我家一样,师父里面歇息无妨。”

 

和尚说:“进去就进去!”说着话往里就走。

 

窦水衡心里就有点不愿意,心里说:“杨大哥,陈大哥,做什么往我家里让和尚?我又有家眷。”当面又不能说,同着和尚来到里面。

 

陈孝说:“师父喝杯酒罢!现成的。”和尚也并不谦让,坐下就喝。

 

这三个人也坐下了,和尚喝了三杯酒,叹了一声,陈孝就问:“师父怎么了?”和尚说:“我和尚跟着好朋友一同坐着喝酒也罢了,跟着王八羔于喝酒,一同坐着,我真不愿意。”

 

陈孝说:“什么叫王八羔子?”

 

和尚说:“要当王人还没当,就叫王八羔子。”

 

陈孝说:“我是王八羔予?”

 

和尚说:“不是!”

 

杨猛说:“我是王八?”

 

和尚说:“不是!”

 

总共三个人,这两个人都不是,窦永衡一听就恼了,说:“你这和尚,真是满嘴胡说,我要不着陈杨二位兄长的面上,我真把你打出去。”

 

杨猛、陈孝赶紧就劝说:“窦贤弟,你不知道,济公是诙谐的。”

 

和尚又说:“看君颜色不正,有点印堂发青。横祸飞灾难辨明,大略难逃数定。委被他人抢去,家财一旦成空,永衡须得早逃生,难免临期事应。”说得窦永衡气得直哆嗦,颜色更变。

 

和尚说:“你要到了大急大难之时,连叫济颠和尚三声,必有救应。我和尚走了!”说着话济公站起来就走。

 

杨猛、陈孝见济公走后,窦永衡气得了不得,这二人也觉着无味,当时也告辞。

 

杨猛、陈孝走了,窦永衡心乱麻烦,躺在炕上就睡了,一连三天没出门,周氏娘子是个贤德人,怕丈夫烦出病来,说;“官人别净发烦,净发顿,又该怎么样?再说找事也不是忙的,倘若忧虑出病来,更糟了。你带上几两朵银子,出去开开心,散散闷好不好?”窦永衡听妻子一劝解,自己一想,也是烦不出事来。自己把衣服换上,带上了几两散碎银子,由家中出来,打算去约杨猛、陈孝到酒铺喝酒去,刚一出家门口,往前走了不远,见由对面来了两位班头,带着有十几个班头伙计,都是头戴青布缨翎帽,青布靠衫,腰系皮挺带,足下薄痛快靴,窄脑鹦腰的,各拿单刀铁尺,像办案的样子。一见窦永衡,官人说:“借光你哪!这是青竹巷四条胡同么?”

 

窦永衡说:“是呀!”

 

官人说:“有一位打虎英雄黑面能窦永衡,在哪个门往?”

 

窦永衡说:“你们找窦永衡做什么?”

 

官人说:“我们跟你打听打听。”

 

窦永衡说;“在下就姓窦,叫窦永衡。”

 

官人说;“呵!尊驾就是窦永衡,尊驾就在周老头院子住么?”

 

窦永衡说;“是呀!找我做什么?”

 

官人说:“你有一个朋友在京营殿帅老衙门打了官司,叫我们来给你送信,你跟我们到衙门瞧瞧去罢!”

 

窦永衡说:“什么人打了官司?”

 

官人说:“你到那瞧瞧就知道了。”

 

窦永衡一想:“自己朋友是多的,就瞧瞧去罢!”自己跟着就走。

 

本来窦永衡也没做犯法的事,心里并不多疑。俗言有这两句话说的不错,“心里不做亏心事,不怕三更鬼叫门,心里没病,不怕冷言侵。”跟着刚来到京营殿帅府门里,官人一使眼色,大众过来就把窦永衡围上,抖铁链把窦永衡锁上。

 

窦永衡一愣,说:“你们为什么锁我?”

 

官人说:“你做的事,你还不知道么?”

 

窦永衡一想:“我并未做过犯法事,这真是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”自己又不能拒捕,只得等着过堂再说罢。

 

官人进去一回禀,少时就听里面响鼓响梆子打锁。

 

响了三遍梆钦,立刻京营殿帅二品刑庭大人升堂,有四十名站堂军刽子手,抱刀刀斧手,也都在大堂伺候。壮皂快三班,威武二字喝喊堂威,吩咐带差事,有人拉着窦永衡上坐。

 

官人喊嚷:“白沙岗断路劫银,杀死解粮饷官,抢去饷银贼首,黑面熊窦永衡是你吗?”

 

窦永衡一听这案,吓的惊魂千里。

 

 

 

不知这场横祸飞灾从何而来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