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十二、善德当歇业
我听王善人这样说过:
我四十七岁那年,就知道善德当要坏。我表侄李连城虽当承办,因为我们都是庄稼人,做生意是外行,用人不当,请来的掌柜们奢侈过度,还在暗中吞噬钱款。后来亏空了四万多吊(合银元三千元左右),无法经营,便歇业了。各财东(股东)和债主听说当铺歇业了,都来向我吵闹责骂,长吁短叹。我也假装愁眉不展的,一言不发,任凭他们吵嚷。我心里可在暗自立志--“事坏人可不能坏,我得借事成人,才算有道。”等债主走后,我关上门便哈哈大笑,自己大声说:“饥荒呀,饥荒(债务)!人人都怕你,我可不怕你。别人遇着你发愁,所以你能吃人。我见了你乐,你不能把我怎的。”
【附记】刘振明弃家赎友
我听王善人这样说过:
刘振明是我在宣讲堂时的老道友,他看我被善德当的饥荒累住,特意来向我说:“你当初学‘羊角哀舍命全交’救过杨柏,现在我也要学一辈古人。”我问他:“你学谁呢?”他说:“我要学‘吴保安弃家赎友’。”刘振明便出卖他的家产,替我把当铺欠人的零碎饥荒还清,余下的损失,都是财东的股本。我把股东们请来,向他们声明因为当初是我提倡的,一切亏累,将来归我一人偿还。善德当的事,才算告一段落。
【附记】活佛一尊
锦县(今辽宁省锦县)杨兴屯,王天龙善东,光绪三十三年(1907年)创办杨兴屯女义学,办学三年,债台高垒,请问善人怎么办?善人劝他结束办善,变卖家产还清校债,出外劝善办学。他照善人的话办了,得以专心悟道,开了性,看见“金色世界”、“银色世界”,讲演横超三界说:“天时已到,小康世界已经走到尽头,大同世界,就要来到了。五伦是圣贤路,八德是上天梯。舍正路不走,有天梯不上,必定走到末路。人若一味地贪图享受,被酒色财气迷住,人欲横流,纲常扫地,世界一定大乱,要想好就得学会横超三界。人的性是天的分灵,呼吸地气才有命,身是父母的分形。因为人是三界所生的,才有超出三界的本领。人的天性本是善良的,因为受气禀所拘,物欲所蔽,才不明不灵了。心通地府,人心邪正,鬼神自知。心有私欲,便受外物引诱。人欲横流,无所不为,六神无主,邪祟满腔,就是鬼了。人的身子是个物,物与物合,容易习染不良嗜好,吃喝嫖赌抽,越染越深,只知有已,不知有人。像抽大烟的人,就是出卖妻女也不心疼,就不是人了。其实做人的道很简单,人能本着善良的天性,在家孝父母,敬兄长,慈爱子女,自能勤劳工苦做,就染不上吃喝嫖赌烟的恶习。心存五伦之道,理能养心,恢复良知,去净私欲,藉着行道(五伦之道),把性子练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,就恢复了天性。圆陀陀、光灼灼、无所不知、无所不晓,就超出了三界。心存五伦大道,身体力行,圆满五常之德(仁义礼智信),这是横超三界的妙法。能够横超三界,就是活佛一尊了。”
因为他游行各地,专讲“横超三界”,所以人称他为“活佛一尊”。
活佛一尊王天龙和王善人的容貌相似,声音笑貌尤其一样。
九十三、赴东三省劝善兴学
王善人说过:
我接到我儿国华来信,说他在奉天省立师范学校考了第三名,我便往东三省去讲道。他因学问得名是宿命,我讲道化人是天命。这正是以天命包宿命,切不可使宿命大过天命。十月,我走到营口宣讲堂,主管看我讲善书很有人缘,
他对我说:“你讲善书劝人很感人,我每月给你八块钱(银元)薪水,你长期在这助讲好了。”我说:“我是为劝人出来的,不是为赚钱来的。你就是一个月给我八十块,我也不能长在这里。”
我在营口宣讲堂,遇见一位老道。我把我怎样黑夜见白日,怎样守坟守灵了三界和一切所作所为讲给他听,问他我有没有做错的地方?我怎么受这大的打击呢?他说我得的是道,经典上都有,做的也对。不过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道高一丈,魔在头上,不受魔考哪能成道呢?劝我心里不必恍惚。我受他这一鼓励,更有了勇气,又向海城方面走去。这年年底走到了腾鳌堡宣讲堂。
清宣统二年(1910年)王善人47岁
九十四、乞讨访道
一九一零年正月,白勤、白俭、李赵璧、刘振明等,特地到东省来寻找我,到海城县腾鳌堡才得相见。为了考察世风,了解民情,我和刘振明在三月间开始游行访道,不带一文钱,实行乞讨。由腾鳌堡起身往北省走,乞讨三个月,走路二千里。每到应吃饭的时候,走进一个村子里,看看那一家是富户,到他家大门口等着,若有个小孩出来,我俩便上前问他姓什么?求他把当家的请出来,见面时揖礼后,说明为的找饭吃。有的当家人招唤家人给盛几碗饭来,我俩还要请求说:我们不是讨饭为生的,是走道的讨个方便,若有方便的地方,我们到屋里吃点,因为在外面没有吃惯。说到这里,看主人有点为难的意思,便说:我们是求方便的,先生若有难处,我们就另到别人家去讨去,这样双方都不作难。若能让到屋里,我俩便一面吃饭,一面注意他家人的精神状态,伦常关系,就给他们随时讲讲家道,他们都很愿意听,随时随地就结下缘了。遇到有病的,也可给他讲病,这不是边走边学,对各地的风气和人心,都明白了么?
有一次走到大高户屯找宿,那里有个规矩,不论哪家,一律不许招待外来人,因此没人敢留宿。我俩走到村外就大笑起来,心里的话--天天要试试难,不成想今天真遇上了!我们走到村头的土地庙前,就宣起善书来了,村里的人都来听,一位老头说:你们到我家住去吧!谁出门还背着房子地走吗?于是我俩就到那老头家住了一宿。
此行走到扶余县,金知府禁立宣讲堂。他说:“我杀还杀不好呢!难道劝就能劝得好了?”把宣讲堂取消了,只剩工棚子一处,我俩在工棚子住了许多天,净(完全)宣讲善书啦。
我们此行为了访道,所以也不用问路,任意地走,每天走十里八里或几十里不定,遇着缘人就讲病或讲道,有时遇到不敢留宿的地方,我们就白天到旅店里睡觉,不花店钱(那时过宿才要店钱),夜间走路。
走到双城堡,到通俗教育馆闲坐(坐着休息),大家纷纷谈论,有一个老头说:还用说那些话吗,只求不亏人就行了。我心里话--这下子遇着个不亏人的人了。上前向老头行礼问道:你有女人吗?答说:有。问他:你会女人的道吗(怎样最佳对待女人)?他说:不会;又问他:你有儿子吗?答说:有。又问他:你会儿子的道吗?他说:不会。我说:最亲最近的人的道都不会,怎能算不亏人呢?
往回走的路上,到过德惠县孔庆有家,孔老太太赠与衣履盘费。日后在此地成立女义学,还是这时撒下的种子。
这一路上,一个孝子贤妇也没遇着,要抓忤逆,闭上眼睛一伸手就能抓着。世上真是缺少明道的人啊!我劝世的心就更切了。冬月三弟树森徒步东来,因朝阳有人说我已死在东省,又有人说已去海外,三弟特意来寻找。到腾鳌堡,一见面树森就抱头痛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