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名:梓潼帝君化书。撰人不详,约出于元代。记述梓潼帝君生平及显灵事迹。四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真部谱录类。
梓潼帝君化书序
化有二理,有变化之化,有教化之化,自无入有,自昔为今,以幼壮为老死,以老死为婴稚,此变化之化也。三纲五常,是非邪正,上以风动其下,下以献替其上,此教化之化也。今吾所降前后九十七化,元命者,序太始也。流形者,本太质也。生民者,明性习也。易俗者,变夷礼也。稽古者,觉后知也。奉真者,遵道法也。宁亲者,报劬劳也。幽婚者,戒苟合也。渊石者,重有子也。驯雉者,诚感通也。回流者,护先茔也。降瘟者,显箓验也。好生者,习医业也。天官者,医业成也。荐贤者,公道开也。格非者,和圣贤也。荣归者,知止足也。敦宗者,念本支也。归寂者,遇释法也。君山者,喜幽清也。感生者,不能忘情也。奉先者,思继志也。孝友者,继绝绪也。沔水者,杜谗慝也。白驹者,冀留贤也。举雠者,忘私憾也。恤孤者,敦友义也。慈训者,传内观也。尽忠者,坚臣节也。栖真者,届雪山也。山王者,始护蜀也。刑赏者,罚淫而举孝也。存褒者,悯无辜也。回风者,罪狂夫也。明冤者,恤无告也。苴邑者,滋生齿也。拯溺者,善贤侯也。雨谷者,恶私心也。曲雨者,惠小民也。殒贼者,旌孝妇也。北郭者,诲求嗣也。返火者,败奸计也。平苴者,现阴佑也。费丁者,贱勇力也。石牛者,恶好财也。五妇者,谏重色也。显灵者,不忍蜀之亡也。大丹者,遇圣师也。巴都者,嫉赃污也。婆娑者,明天性也。戒龙者,和邻祇也。凤山者,尊所生也。鱼腹者,矜老苦也。口业者,彰恶报也。东郭者,惩巧伪也。、牛山者,分善恶也。天威者,戒逆妇也。尚义者,贵同气也。旌隐者,厚士风也。佑正者,高烈女也。杀生者,远庖厨也。酷虐者,戒害物也。悯世者,念黎元也。咸阳者,奉帝命也。邛池者,报父母也。解脱者,谓冤不可成也。仁政者,悟前非也。幽明者,戒欺暗也。筹帷者,偿宿业也。如意者,大有为也。丁未者,兆命佐圣也。水漕者,司天泽也。桂籍者,司文衡也。孝廉者,济太平也。感时者,悼王化也。神扶者,显八公山也。诛暴者,戒污吏也。明经者,显先圣也。护圣者,显大功也。明威者,戒士夫不欺也。济顺者,奉帝保民也。济迷者,惩不信也。忠显者,佐皇国也。圣治者,歌太平也。标忠者,济时也。兴国者,忠良也。止足者,辞王旨也。训逆者,诛不孝也。戒欺者,正名也。诛悖者,劝孝也。真元者,拯难也。拔苦者,悼亡也。福泸者,平夙冤也。昭明者,见毕工也。摩维洞天者,显后化也。放生者,戒杀鱼子也。弭蝗者,拯救万民苦也。是故圣人神道设教,始有天人相因,人神共理之化,要其所归,不过垂世立教之大端也。
延佑三年春,中书因太常定议,根予自周历晋之出没,原古迄今之事业,录予为忠国孝家益民正直祀典之神,阅予旧封神文圣武孝德忠仁王,崇褒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,因予灵应庙额,表曰佑文成化之祠。徽号益彰,汗颜愈炽,每思所以裨益公道,辅治皇元者,其迹浅陋,不足称述,聊以予所化之实,自为一书,以答纶音之万一。允以道业诲人者,谓之教,躬行于上,风动于下,谓之化,风化之源,在乎风化之主,考其事之美恶,则知化之所由,淳朴既衰,民心不古,刑政极而鬼神化焉。盖天下之民,沦纲毒法,这于朝典者,必受冥诛,古今昭昭,绰有常宪,故官府治民,神祇理世,一也,要在明教化,示斯民迁善远罪耳。奈何幽明殊涂,隐显异势,声迹既不能相接,虽有教化令典,将何举而示民哉。此冥冥中理世尤为力之难也。予素知此义,故曲为神人交接之术,与承职百灵共白于帝,作飞鸾阐化之法,笔降人问,为幽明通贯之理,仰蒙帝意,仁爱下民,允从奏议,故予往岁已曾宣传化迹,其事虽若自侈,此身作为之实,然化迹之传亦显教明法,示人迁善远罪之微意,其于淑人心,善风俗,力挽颓波,舍此则何以哉!.比者,钦蒙上帝诞降嘉命,赐以二十一司官属,明具所职,俯治下方,一则俾赞襄天府生成之功,一则俾密资圣朝平治之隆也,叠承宠光,罔敢逸坠,孜孜弗逮,于玆有年。矧予《化书》九十七帙,布在人间久矣,滥觞于腐儒之手,以鱼为鲁,以根作银,珷玞混石玉者众矣,不订照以示人,彼将曰好事者附会妄诞尚鬼神耳,群疑之中,得贞确端懿之士某等,为吾反覆辨校南北二本,式质鬼神,予命之曰:比者南本则厞屏实多,北本经予亲校,事实详明,断自丁未化前,更定舛讹,桂籍化后,删改繁乱,予又增及苏民化,科举化,为九十有九,姑虚其文,以存后意,俾正校者梓木传行,以示来哲,庶无疑妄。人之言曰:圣人神道设教,九经并明日月,博雅君子,代不乏人,典明教化,犹不能家喻户书,何区区《化书》之恢,能砥柱于中流耶?呜呼!其亦不思而已矣,化之所存,道之所存也。居官者览予化迹,若是之严忠廉干济之心,未必不凛凛也。文人儒士观是化之终始,知赫赫之若临,未必不祇惧修省。农工商贾杂家者流,闻千百载之骇闻,欺心者获天诛,口业者被神戮,善有赏,恶有罚,未必不寒心竦毛、迁善改过。习释道者,知劫运果报之昭昭,未必不全其心而蹈其矩,奚啻顽夫廉懦夫立耳。鄙夫之言曰:子不语怪力乱神,何怪神之多多?此非时中之人斯不可语上也,斯守白公之信也,予之匡人于修齐治平之途,非左道之术耳。斯化也,虽不能与天地立心,与生民立命,与后世开太平,识者未必不知予心之轻重也。若夫予之神在天下,若日月之运于天,予夺嗣禄职掌,文衡天下,小大事端,靡不该括。吁!回风返火既行之于往,雷励风飞不能行之于今耶!谘尔天民,体予至意,立仁义于诗书之圃,策忠孝于廉让之乡,共跻仁寿,同乐太平,幸也。否则,恭行天罚,及悔何追?予忝膺重寄,恐负天子宠光,故此为叙。
吾先奉玉帝敕,授以如意飞鸾墨迹于天地之间也,救末劫,爰命梓潼君也,今吾之九十余生之化,故命于勿于坚重校勘此文,今已周矣,请命于吾,亲跋于后耶。
九十余生阐化机,扶生拔苦拯灾危,证果梵迦如来藏,再出神文福他时。吾孝友也勿坚二生,吾文已就,重出斯宝如意持之万里,古语云:千钟马金厥有名,一朵云生脚下登,三天高台入地去,一枝消息泄春灵。此中造化藏千里,可否人生在此中。二生知机否?
缘事将成信有时,人能弘道复何疑。
不因百尺楼工毕,争得多生事迹垂。
典实任从讥炫耀,始终庶可见云为。
从今又被人间世,传出清河百咏诗。
梓潼帝君化书
经名:梓潼帝君化书。撰人不详,约出于元代。记述梓潼帝君生平及显灵事迹。四卷。底本出处:《正统道藏》洞真部谱录类。
元命第一
混沌初分浊与清,东南分野景鲜明。
中含太一氤氲气,吾已潜符造化精。
独占辰宫双女上,兼司火德五行情。
率然自猒居荒落,脱蜕终期道果成。
吾本吴会人,生于周初,迄今七十三化矣。
流形第二
遁迹灵岩不记秋,目光开闭自刚柔。
吞霞满腹无饥渴,养息潜真任去留。
数足转形归孕乳,时来随分事王侯。
会稽胜地堪扬化,张氏生身世属周。
予方游人间,忽至会稽之阴,见一隐者,年五十许,具香灯,仰天而祈。时中春丙夜,天文焕烂,张翼二宿昭然在上,俯而听之,隐者姓张,适符列宿,予于是生焉。
生民第三
北堂一夕梦吞珠,隐隐襟怀震肃初。
厥月诞弥延谷旦,灵光克满耀连庐。
俨思不与群儿戏,嗜学仍于百虑疏。
耆旧相逢每相许,谓吾他日是鸿儒。
张氏出黄帝之子,名挥,始造弦矢,张罗网,世掌其职,子孙因以张为姓,显于吴。
易俗第四
吴因泰伯遗风后,一变民情似岛夷。
剪发务从安泽国,文身将以御蛟螭。
性情不愿随时俗,冠履惟思习礼仪。
始也亲朋嫌矫饰,终焉乡里翕从之。
予之乡,剪发而文身,盖便于入水,而习成夷俗也。予既成童矣,心所不乐,乃寻冠屦,自习礼文,内外莫不以予为异。及其久也,从予而化者,十有七八焉。
稽古第五
三吴僻处在天涯,文物无称少丽华。
帝典未尝传远裔,皇文那得到农家。
幸因肤使传缣素,顿悟卑情识制麻。
从此一方弦诵美,区区风教已堪夸。
予乡距京周甚远,文物无称。一日,有耆旧谒吾父者,口诵唐虞大训数篇,曰:有中国使人传此,予好之,就彼习焉,随口记授无遗,于是邑人愿学者从予习之,皆以予为师。
奉真第六
寂寂茅茨昼掩门,行人稀到水边村。
深耕偶得黄金像,久座犹缠紫葛根。
不忍鉟镕亏体质,聊将焚献度朝昏。
送归海峤禳灾沴,一境生灵赖庇恩。
予之居事畎侩,忽于锄下得一金像,顶冠如崇山叠耸,被服如霞绮舒丽,绀眉月面,俨然慈祥,凭几巍座,荷花为台,高尺许,重钧余。初未知为何神,询之故老,或曰元始天尊像也。昔夏禹理水冶金为神,用镇方岳,岂此像之类乎。吾家素贫,虽迫于衣食,而不敢起鉟镕之心,一日,海风翻浪,远迩奔骇,非人力可支。予谓众曰:家有金像,得之傥来,今为众舍之以祈海,若洎于安息,乃率众乘高以像投狂澜中,俄然风止潮回,一境获免。邑人以是为德也,皆以馍粮布帛见谢,拒之不能,自是温温然家道苟合矣,异时记忆投像之所,踪迹之,沙碛有光,掘出旧像,仍载归,筑宫室安奉,邦人敬事之。
宁亲第七
母氏劬劳岁月深,风寒暑湿久相侵。
医巫诊视皆无效,针炙频仍殆不任。
剔股和羹偿宿愿,吮疽出血本诚心。
分明夜听天神语,一纪延生表至谌。
予既冠,母氏六旬矣,少时勤于织纴,饮食失时,尝致疾疹,逮此衰暮,重之以六气所淫,遂成大苦,疽发于背。始以巫觋祈祷,中更医工,砭剂月余皆不效,予不离卧内,日夕省视,未尝解衣而息,计穷矣,乃为吮疽,出大脓血,疾少间,医曰疽根附骨,未易出也,越三日复吮之,忽觉口中充满,吐而视之,有膜如绵扩,脓乳如米粒,母氏渐安。而以病欠食,少复成赢瘵,医曰此痼疾矣,以人补人,真补其真,庶可平复,予因夜中自剔股肉,烹而供之,忽闻空中语曰:上天以汝纯孝,延尔母一纪之寿。翌日勿药,果符神言。
幽婚第八
婚对由来不等闲,此生期遇是前缘。
灵骸不朽如相待,清梦重游岂偶然。
嗣子已堪传后业,芳魂俄复掩重泉。
壮年顿绝阴阳事,众议称予骨是仙。
吾少也贱,性静而寡合,年逾冠矣,未有室家,非特良媒之不至,抑亦予无好逑之心也。向因母氏婴疾,以未见孙息为恨,予亦有不孝之忧。一夕,梦至林麓,孤冢巍然,旁有一门,一女子靓妆而坐其中,顾予而语曰:君非张善勋乎?予讶其以名见斥也,请其由,女曰:妾与君鸡犬相闻,乃仲氏也,曩者,妾之叔父与君家会,谈君之美,以为好学尚礼,古君子也,议以妾归于君,吾父以君貌寝而难之,然妾之慕君心已一矣,后许于钟安孺,钟富家子,而清议无闻,妾心耻焉,由此得疾而终,今三年矣,妾之来此以君之故,君曷为我图之。予悸而悟,月余再梦如初,暇日因与友人仪坚成纵步寻幽,忽至一所,宛然梦中境也,方告吾友,共讶之,冢中人出呼予为郎,盖梦中所见者也,仪实仲之舅家,因走告仲氏之父母,迎女以归,卒为婚姻云。
渊石第九
春光淡淡景迟迟,春水溶溶浅且漪。
罗绮岸边摇倒影,神仙众裹悟前知。
白文细篆成渊字,青石圆形似小龟。
生子立名符感兆,贵知天与自无私。
仲氏婚三月,乡人士女已嫁而未孕者,相与临神潭摸石,得石者宜男,得瓦者宜女,盖旧俗也。仲预游人中,吾母谓仲曰:潭水静深,黝然莫测,宜从上流浅处求之,仲方徘徊,潭中忽起花沫如吹,仲以手扪之,得一石,大如鸡卵,六出如龟状,青而白,文隐隐如渊字,意感而有孕。既生子,名之曰渊石,方龆龀,仲忽告予曰:吾儿真如君耳,宜善视之,妾与君世缘尽矣,语毕而逝,予乃不复再醮。
驯雉第十
天摧地裂情堪拟,荼毒无门救二亲。
负土培坟酬怙恃,寝苫枕块益悲辛。
黄泉路隔嗟何及,白雉情伤亦自驯。
礼制三年情罔极,节哀于以率中人。
予年三十有六岁,在作噩疫毒流行,人无兔者,乡邑萧条,路无人迹,予父八十有五,母七十有三,盛暑中,皆得疾,同日而逝。于是自持畚锸赤以营大事,乃于路傍倚庐枕块,以终三年。常有白雉一双,栖于林上,每遇祭奠,飞鸣而下,俯仰咿哑如欲言者,及终制而去。
回流第十一
垒筑坟岗不惮劳,何期平地发波涛。
松楸欲变无何有,棺椁犹忧不可逃。
大洞仙经除厄难,真金圣像镇鲸鳌。
秋霖已霁湍流息,喜见平田广且高。
予考妣坟冈,去居之南止百余步,盖一时忽遽,卜之云吉,自以为便于省视,初不遑他恤也。葬之五年,坟西三十里,洪水暴发,平陆成溪,以坟为岸,水源不竭,势颇峻急,吾心惧焉,欲改葬之,无及矣,乃斋戒守坟,日夜诵《大洞经》不辍,并取家藏金像而严事之,泊于无虞。次年秋雨霖霪,傍溪涌涨,数流为一,吾益恐,及水落视之,则坟前溪谷变成坚陇,广一里余,自是松楸无害矣。
降瘟第十二
双亲之死为瘟灾,切骨衔冤痛且哀。
生续恩隆情不匮,幽明路隔愤难开。
神兵执祟明中现,法箓传真梦里来。
落笔成符救民瘼,岂容五鬼暂徘徊。
予之二亲皆死于瘟,时暑婴毒,荼苦滋甚,每念瘟鬼之酷,恨之切骨,而幽明路殊,力不能报,心尝怏怏焉。比因坟岸回流,实自《大洞真经》金像之力,于是益勤持诵而敬事之,洎获阴佑以治瘟鬼。又三年,忽梦所事金像语予曰:《大洞仙经》尔熟记矣,《大洞法箓》尔未见也,今当授汝,以治邪魔,非惟可以契汝初心,亦可佐天行化,助国救民也,袖中出书二,予百拜而授之,既觉,书在枕前。其一曰《大洞线》,又一曰《大洞法》,因开箓书读之,至天绉甲卒一万人度之句,忽风雷昼暝,金甲朱绶者无数,列于予前,俯而请命。三人持红旌立于众先,白予曰:愿听使令,予方恍惚不觉,厉声谓之曰:吾令汝等治瘟鬼,此乡某家阖门病瘟,为吾驱来。语毕,一持旌者,领百余人入其家,俄顷,执鬼使五人出,有蒙虎皮者,冠雄鸡者,貌若人者,若鹄头者,若驴头者,所执者,水火羽霎斧凿之具。予怒而叱之,将灭其形,彼乃有辞曰:弟子等岁运所生,岁气所成,所游有方,所病有人,阴谴重者受其灾,天命绝者致其死,亦非弟子等敢私,若蒙真官赐以宽贷,此后愿听约束,遇有行瘟,见真官符箓所在,即不敢至矣。予因依法授以教来而去,闻里有病瘟者,予与之符法,皆得全活。
好生第十三
风寒暑湿因天变,饮食兴居病在人。
黄帝脉经详子母,神农药性辨君臣。
抚摩针炙随轻重,补泻椎移有故新。
但得天民无横夭,勤劳不恤此心真。
予以法箓救人疾疢众矣,远近之人踵门求治者,不可以数计,其有染瘟病者,着邪祟者,受疟痢者,逢殃魂者,遭鬼击者,兜神者,恶气者,一一全活。然有脏腑冷热虚实之不齐,饮食起居劳佚之各异,或因喜怒哀乐而感于内,或因风寒暑湿而受于外,此皆岐伯神农氏之学,非道家法箓之事也。人有恳于予,而不能全其生,予实赧然不足,于是讲究脉理,玩味药性,讨论五行之胜,复习熟九针之法,迎随勤苦六年,始达其妙,自是天命未绝者,无横夭矣。
天宫第十四
作善家庭祇自怜,不期声誉乃喧传。
名闻王国心无愧,位列天官事有缘。
六气和平方晏粲,万民疾苦易安全。
当年称职吾何力,君相明良化使然。
予活人众矣,闻于君上,方以砭剂为事,而又为京周所知,驲召至都,既以国君所荐,又历试之,以予为医师,掌万民之疾苦,隶于天官,予甘心焉。于是教戒徒属,使勤其业,盖成王之世也,时其王畿丰稔,六气和平,民少扎瘥之疾,良由上德之所致,使予得以称职焉。
荐贤第十五
人之有善如吾有,己达仍思未达人。
大智潜心能创物,妙方治疾可通神。
推贤汲汲诚无隐,自代区区意本真。
奏彻宸聪蒙上赏,骤升谏列作臣邻。
予之属,有疡医公孙智叔者,赋性慈慧,而记问详博,深明百药之性味,创造丹砂、雄黄、矾石、磁石、石胆,为五毒之剂,其说盖取丹砂养血而益心,雄黄长肉而补脾,矾石理脂膏而助肺,磁石通骨液而壮肾,石胆治筋而滋肝。外疗疮疡之五证,内应五脏,拘之以黄堥,熟之以火候,药成傅疡无不神效,乃以其法着于世。则予自以为不如,而彼居予下,因举智叔自代,使兼予职。无几,上躬不豫,鬓有疽生,一夕讧溃厥,势危殆,以前药傅之,应手而差。于是智叔始有医师之命,以予直情无隐,所荐得人,宜膺上赏,迁为司谏。
格非第十六
太医活国利非轻,暝眩输忠政乃成。
形迹相忘疑自释,枢机不密祸由生。
微言忍使彰君恶,削稿何妨隐直名。
但得圣朝无过举,不辜荣禄是真情。
王若曰:谘尔善勋,直情无隐,朕念良医活人,大医活国,今真尔言路,以旌汝贤,汝其以救疾之心救正吾失。呜呼!惟良药苦口而利于病,忠言逆耳而利于行,尔往钦哉,毋易所守!予三辞而后受之。既预七人之列,日近清光,虽君相圣明,无大过失,而予爱君忧国之心,一步趋,一食息,未尝少懈也。成王幼冲之时,听政于周公,及亲政事久矣,尝有不平之语,予恐左右得以乘间也,每以君臣始终祸福几微为戒而谏,草屡焚人无见者,故公之东征,虽有四国流言召公不悦之隙,而终能保全,盖予亦少有力焉。
荣归第十七
十年膴仕抛桑梓,一旦荣归复里闾。
嗣子卯童惊弁服,田园蹊径讶丘墟。
游仙梦觉空劳扰,涉世情疏自卷舒。
再识北窗春睡美,任从鸡唤五更初。
予在京周十年,久违桑梓,倦翼思还,每念估恃无恙,时身在草莽,及所天既失,乃受荣禄,虽食稻衣锦,何乐之有?一日,见周公鸥鸮之什,恻然有感,于是起归欤之兴,告老乞骸之请数上,始从其欲,公卿士夫设祖席东门之外。既归,里人迎候,予乃自近郊舍车而徒,邻曲以予为荣。
敦宗第十八
宗人本是一根生,贫富诚难较重轻。
禄廪倘来何足吝,亲朋至此若为情。
死生并与周婚葬,俊秀仍须为作成。
他族闻风喜相效,三昊渐有义庄名。
张有数族,居多贫娄,予归之后,遍求访之,幼者已壮,少者皆老,生死荣悴,恻然可惊,其贫不能自振者犹故也。于是兴起义庄,以渊石主之,贫困者周给之,病者医药之,男女成长者婚嫁之,子弟俊秀者教养之。他族闻风,翕然相效,义庄滋广,习俗成美矣。
归寂第十九
闻说西方大圣人,苦空寂灭以为真。
行歌自信浮云喻,坐想徒劳梦幻身。
得诀坦然超彼岸,忘言聊以谷吾神。
从玆始悟归根理,南北东西任屈伸。
予之在朝也,闻方外之言曰:西方之国,有大圣人古皇先生者,不言而自化,无为而自理,以慈悲为主,以方便为用,以斋戒为常,以寂灭为乐,视死生如朝暮,等恩雠如梦觉,无忧愁忿懫之情,盖知浮生不久,求于无生者也。予尝慕之,及辞荣而归,道逢隐者,行且歌曰:朝阳之暾,触石生云,初焉,髣髴已而缤纷。随风而出,荡漾无垠。俄变化以归尽,杳不知其所存。伊仕者之利禄,忘其劳而骏奔。忽暮景之见迫,向大限兮逡巡。将投足于幽趣,为异类兮芸芸。予闻之始也,驻车而留听,少焉凭轼以敬礼,终乃下车而泣谢,谓之曰:适聆妙理,深契愚衷,愿惠格言,以度残喘,乃于通衢百拜而力恳之。行歌子仰天而叹:指予以心印,授予以正诀,曰:此西方大圣古皇先生归寂法也,子能念而习之,可度生死,死而不亡,证无量寿果,终于彼岸,则可成正觉,中道而废,则犹能择地而处,可为神仙。予授教焉,于此尘缘既毕,百虑顿灰,时丁灏秋会,集亲友留颂而逝。颂曰:秋风瑟瑟,秋月白白,吾得之真,知身是客。
君山第二十
君山一境最清幽,鹤驭徊翔为少留。
湖景昏明从昼夜,林光疏密任春秋。
无身不顾千年药,有道谁贪百里侯。
极目烟波供受用,饱听钦乃看夷犹。
予既迁化,将往西方,适至洞庭君山之上,爱其胜境,因少留焉。于时上无君相临制之威,下无血属系累之念,超然物外,独往独来,水光山色,四时可爱,吟风啸月,此乐何穷,追思前事殆一梦耳。方且仙游,胜侣朝夕往还,不闻尘境之劳生,但见洞天之真逸。久之有二青童自天而下,敬宣帝旨,以予为君山主宰,兼洞庭水治。
梓潼帝君化书卷之一竟
感生第二十一
神识君山岁月遥,洞天深邃绝尘嚣。
偶嗟涕泣无从出,已觉悲魂不可招。
夺舍投胎缘未足,拖泥带水恨难消。
玉壶不肯藏春住,漏泄阳和见柳条。
予在君山久矣,一日春水初生,湖口有大舟舣岸,刲羊酾酒呼号而祭者,甚罄哀婉清切,予闻之不觉情感,迫而听之,一妇年三十余,体有金光,三酻而祝曰:良人不幸得罪于君,远窜南荒,死于瘴疠,家乡万里,旅榇言归,日月不居,行将卒哭,重念家无兼侍,堂有二亲,有子在腹,未形兆眹。若山川神灵察我夫君以忠获罪,怜我姑嫜暮景无依,今临暮有期,为垂阴佑,使得一男子以续张氏,则妾之性命虽不保,犹无憾焉。予在云路中不胜其悲,涕泗从出,忽身堕妇怀,懵然无觉,久之,闻人语曰:是儿是儿,予开目视之,身在浴盆中,盖已生矣。
奉先第二十二
厉王监谤众心离,先子忠言履祸机。
流彘早知将易位,逆鳞悔不听防微。
录孤圣泽曾无间,美谧英魂更有辉。
径陟谏垣承世职,人言有子可传衣。
皇考讳无忌,归葬河朔,母黄氏,慈祥明辩,笃于教训。凡乳哺偃息寤歌之次,必以诗书言语,诱习邻儿,与予嬉戏,则以泥土缯帛,结束设像,以为古人称扬故事,或为君臣朝会,或为父子告戒,或为师徒训励,或为朋友接陪,每事指陈,俾予晓习世故。十岁,使就外学,名予曰忠嗣,追先志也,既长而冠,王父平子字予曰仲。母氏严三加之礼,西序答拜,因泣谓予曰:尔父曩事厉王,为保氏,掌谏王恶,而王性多忌,耻闻其过,谏者必诛,久之,至于监谤罪,死者众,道路相语以目,人不堪命,百姓离怨,乃以疏告王,愿王改行,除诽谤之令,以通下情,王不听,于是流于番禺,既而不禄,天下冤之。今王仁政,诏先朝臣子死以非辜者,咸录其后,汝其往哉!予乃诣京师,登肺石以自明,有诏追复皇考官,谥之曰献,法曰忠必告上曰献,仍以予为保氏,奉先臣之职,宣王之时也。
孝友第二十三
长兄不幸身无后,同气由来本一枝。
母氏悲伤情有感,楙阳立继理为宜。
北堂既慰慈亲念,幽壤终为死者知。
丧礼尽于王父母,扬名孝友显当时。
予兄允思,不幸早世,弗及见之。予年既壮,有二子,长曰然明,次曰楙阳,楙阳早惠,见怜于曾大父,长至之前夕,家庙祭奠,予母哭之哀,言亡兄绝世,予请以楙阳继之,俾承其后,以慰母心。王母赵氏八十而终,王父以哀废食,奠亦不起,予以孙承子服,斩衰三年,哀毁尽礼,闻予中外,时以孝友称予字而不名。
沔水第二十四
猗欤吉甫气飘飘,勋望才猷冠圣朝。
经武纬文心固美,征西伐北地方遥。
镐京飞语兴谗谤,沔水声诗托讽谣。
君宰相欢功烈盛,赖予忠谏息言妖。
王有贤臣尹吉甫,文武兼资,缙绅所慕,国家中更版荡,四夷交侵,及王即位,北伐西征,以复文武之境。吉甫任专钺之命,惟予与王居,吉甫居多大略而忽细故,王之左右多不悦者,于是谗谮迭兴,王亦未免于疑,方其在京,有飞语闻上,予为多方解释,意犹未明,予为歌沔水之什,王听之,洎吉甫归,功烈既成,君宰胶固,中兴之绩,视少康高宗为优焉。
白驹第二十五
圣虑忧勤既有初,一朝德色沮嘉谟。
贤才遯去嗟黄发,诗什形容咏白驹。
东帛自玆通下国,群英俄复集东都。
皇家招隐兴王化,良自忠言劝用儒。
王以大业克济,普覃异恩,升予为大夫,于时四方无虞,玉心#1少怠。一日,师氏韦仲将诛章方上,天威肃震,置韦于理。于是道德之士,老成之人,有翻然而去者,予心忧焉,乃作白驹之诗,以为讥刺,劝王留意贤才,宽容受谏,使在位者无去志,已去者冀其来归,隐迹者期于愿仕。诗闻于上,上意感焉,于是诏告在外,责躬悔过,复韦之职,束帛弓旌,日遣无虚,未几,清议归美,士风蔼盛,天下复见成康之化矣。
举雠第二十六
先君饮恨在黄泉,在礼雠家不共天。
已死风成无所及,后人温叔乃为贤。
只知所举惟才日,岂忆无辜被谮年。
上亦昭情知此事,何妨中外任喧传。
先人之死,盖出于南风成之谮,朝之所悉知,终天之痛,予亦未忘,风成死久矣,有子名温叔,有才而贤,尝以国子隶业于韦师氏,予以问韦,谓予曰:风成之子好学无猒,语言可法,容止可则,当今贵游子弟中未有也。天道难知,不意风成青蝇之行,有子如此,盖瞽鲧生舜禹之比,他日必为大器。予虽有不共戴天之隙,而闻其善行,心尝悦之,予既升大夫,保氏阙人,诏许举所知以自代,荐温叔,王听之,卒善其职。
恤孤第二十七
寿夭前途不易知,仲将方艾遽倾危。
一身永逝嗟无及,五女皆孤益可悲。
纳辨问名如父在,执羔奠雁及婚期。
死生不变论交日,泉下幽魂亦展眉。
师氏韦仲将与予为联事,相知且久,一日,官车夙驾出于虎门,仲将欲有所陈,既前而却,忽偃于地,卫士掖而起之,盖已奄奄矣,归而告姐。韦氏无子,唯女五人,长者以寡而归宗,次者及笄而未聘,幼者已十五,韦以性于王,暴卒禁中,既无恤典,五女何依,予为备礼而嫁三人,其二幼者寄养于司谏高之量家,俟其长也,纳为然明、楙阳之妇。
慈训第二十八
守志当年正妙龄,期颐耳目尚惺惺。
缘深不惑旁门法,心着常持内观经。
花落花开根永在,月圆月缺体空灵。
临终切切垂慈训,证位仙阶达杳冥。
母氏早年守寡,享寿百岁,而视听不衰,盖由平日常持《内观经》,细绎意义,晚有所得。一日予方朝退,趋而过庭,呼予而坐,两孙侍立,喟然叹息曰:吾与汝因缘相际,得为母子,汝且华颠,吾老可知矣,我念人之在世,生灭无定,暂来还去,如亏盈月,如开谢花,今世之生,乃前世之死,前若无死,今何以生,今身之死不明,后日之生岂保,若解知身是妄,直须谨守真常,但能性定命坚,所谓旷劫不坏,有功行者超升上境,无恶业者不失人身,忍于梦幻之中,莫结冤雠之果,吾将永逝,勿用深悲,临别之言,切须专听。语毕,俨然隐几而逝。后再以童女得道,乃生天上,是为妙慧真人。
尽忠第二十九
夺哀变礼从王事,为感君恩念旧臣。
切谏区区还不听,忠怀历历竟虚陈。
青宫本乏元良德,白首羞为谄媚人。
尽节龙泉吾不恨,尚忧周道寝沉湮。
予有齐衰之忧,上旨夺情,辞者再三,不得已而从,事礼之变也。王即位之久,倦于政事,一一勋旧,如尹吉甫、召穆公、南仲、方叔,或以病废,或以物故,惟予为老臣。上初以宫涅为太子,予力谏之,不能移其爱,卒立之,及王弃社稷,嗣王亲政,淫酗暴虐,予又谏之,王以予恃先朝之旧,且憾前疏,怒形于色。予乞骸家居,一日,有使赐酒,予拜受之,饮毕有后命,予虽尽忠于国,初不以一死乱吾之真,然尚忧周道不振,有失文武之基绪尔。
栖真第三十
再出头来事愈多,几回欢笑几悲歌。
忠诚忧国嗟无及,直语逢嗔可奈何。
远望松揪增白发,悔贪禄廪受丹科。
雪山一境非尘世,来此栖真得也么。
予生于斯世,而坚守古道,既有言而不用,又获罪焉,魂无所归,情犹不已,哭于宫闱者三日。王闻之,以予为妖,乃命庭氏率其属以弓矢望声而射之,予无身矣,射予何为。于是望故家而腼甚,辞王国以远游,一意西方,历岷峨,背井络,蜀之西陲有山名飞越,予以先世生于昊会,与越为邻,俯而察之,名同俗异。又望西极一山,高广殆百余里,盛暑之时,积雪凝寒,非尘境也,山神白辉曰:此名雪山,往昔多宝,如来修行于此,八年得道,又西极真人久住于此,因而证果,大夫仙风凛然,曷留于此。予听而止焉,无几,有旨,以予为雪山大王。
山王第三十一
北违京镐千余里,西望岷峨万点山。
荣辱已抛罗网外,是非不到水云间。
力诛白虎遗星石,匣锁青龙莹月环。
南面称王朝百里,有烦帝旨为重颁。
予方留雪山而被大仙之命,旋有旨,以蜀门旺化,乃反鹤驭而来东北,见万峰青单,绝境可爱,久之,山神公元长等五人来谒予曰:某等职隶于斯,近见真官神锋峻严,日有光芒,声饮之音震响岩谷,岂天人乎?此间自武王伐纣,微卢彭濮诸国之长,佐蜀君主,大军北向,寔经于此,逮今三百余年,路僻人稀,未有贵显者来,真官势焰如此,幸示其来。予告之实。山神曰:某等亦猒人间,游于斯者也,此山隶蜀帝所治,名之曰剑岭。其势北距终南,西接岷峨,南通邛徕,东抱巴蜀,广褒周匝殆千余里,此山为要地也。自山王白峰圭托孕为蜀王太子,且百年矣,居未有王,真官既圣人之裔,清明在躬,积德累行,忠孝全节,神游于此,行藏有数,宜少休焉。兼剑岭之下,近有白额大兽,千余岁矣,负此山隅,以人为食,真官既尝为天子大臣,则山川之神皆尝所治者,又玉音来此,自可号召群灵,呼吸变化,役遣幽阴,驱除此虎,亦助天好生之事也。予信之,乃娇宣帝旨,召集千里之内山川鬼神,咸来听命。谓之曰:帝有玉旨,以白虎害人命,吾为此山王,董尔众灵诛灭之,用命者世享血食,否则天有威刑。众曰:唯谨听令。予乃仰观周览,现相变化,自见身与山等,拔一孤竹,叱化长剑,屏翳号风雨师清道,挥刃一呼,响振山谷,虎亦怒气成云,目光出电,跳梁反复,吾身当之,众力并前,毙于刃下。又于血污中,获一圆石,状如坠星,公元长识之曰:此虎威也,予佩之,百神摄畏。功成,因奏帝,先陈娇韶之愆,次及均功之语,帝因以予为蜀北门山王。
刑赏第三十二
幽明政治虽殊异,平直存心理则同。
孙涤衔冤堪雪耻,宜肩力孝未酬功。
严刑不恤笞鱼背,保奏终期彻帝聪。
小大神灵皆敬畏,清明天地荡皇风。
予既即真为诸山之王,凡所部山川,水旱丰凶,妖祥功过,皆得预闻,而平治之。青黎山神高鱼生部民孙涤女方婚之夕,鱼生悦慕,因拘其魂而乱之,为邻封白池龙神所察,予觇之,与女俱讯,既伏其辜,归其魂,女乃苏,鞭鱼生背三百,黜其职。山下有故孝子昊宜肩,尝为父疾,刺血写《楞伽经》四卷。寿终五年,未有所受,予为保奏,以代鱼生,帝报曰可。自是小大之神,知敬仰焉。
存褒第三十三
褒侯以女媚幽王,王宠褒兮坏纪纲。
黜子屏妻天所猒,诛良虐善鬼为殃。
岳灵迁怒情虽快,褒国平民理可伤。
奏达上穹符允报,遗黎仁寿遂延长。
幽王始娶申侯之女为后,贤而有子宜臼,嫡且长,仁孝之风见于岐嶷,及褒侯以姒进,遂宠姒而疏后,寻以姒有子,乃废申后,以姒代之。姒生子,王名之曰伯服,意谓伯者,上无长也,服者天下咸服也。于是逐宜臼,立伯服为太子,大臣谏者九人,悉族之。秽闻于上帝,俾西岳为孽,以警于王,山川鬼神从而不宁,三川皆震,山摧水壅,势皆逆流。岳神者,盖白帝白拓矩之降灵也,从而迁怒,移檄汉沔,褒斜山神欲埋褒邑,褒与蜀接境,予讶其太甚,即上奏,言褒侯固不足恤,国人何辜,请赦之。有旨言:金天之神擅檄所治,薄责之。褒邑之民免于埋压,厥后犬戎伐周,弃汉沔褒邑之地于蜀,皆帝意也。
回风第三十四
恶人行恶自招凶,孝子严亲意不同。
为食成雠情已甚,回风反火势方雄。
满怀侠气犹能吐,刮面狂飙讶自攻。
留与世人为鉴戒,要知聪直现神通。
剑岭之南,民李辕孝于母,薄暮有客投之,辕方烹鹦具食,客以为相馆,喜形色,言少顷,食至,乃脱粟饭也,客不举匕,辕曰:家有老母,病起思肉,适之司晨不及供客矣,客赧然,扬袂而起曰:汝以予为未尝食肉耶,不揖而出。夜阑上风纵火,以烬其居,时方岁寒,草木黄落,烟焰蓬勃,势不可向,辕负母而出,向天呼号。吾适游其上,大不平之,因吹气成风,使虐焰自反,客执燧犹在手,燎其眉鬓,欲走而迷,颠仆火中、仅脱其命。讯之则曰:某侠士蒲光度也,今夏缘都人士女浣花嬉游,有友因醉而触良家,为人所辱,滨死,某以解纷之故,投入水中,几欲不救,诉于有司,于是亡命,周流半载,昨实馁,甚心怨于子,方爇草时,如有人叱之,火及子家,而为风所雠,今即死矣,不作无名鬼,因告之,语毕而殂。
明冤第三十五
须知人命重于山,莫把疑刑作等闲。
毛氏丧身尤未雪,良能滥死岂容还。
腾魂附体明冤狱,执贼求情伏巨奸。
义敏一言其利博,享人血食免惭颜。
逾剑之北三百里,龟山之下,民何志清有男无方,娶鱼山侯釜之女,逾年,釜得疾势急,女告于姑,请以归宁,许之,与其夫偕往。至中途,记忆奁箧中有黄银耳当二垂,欲持以随,备父急难,行速而忘之,欲归以复取,则日西矣。俄无方之弟良能,踵后而呼,携耳珰至,曰:婆有不豫,遣我呼兄,且令附嫂所忘之物,兄嫂至姻家,则兄可先归,婆已颙望矣。无方曰:弟与嫂行,吾将归以省母氏,无方既别,移时,侯氏悔曰:妾家不十里可到,无劳叔相从也,良能信之,遽与嫂别,既还而夜深,翌日,侯讶其女已约而来迟,遣人逆于路,乃见女死而无首,釜疾革而亡。其家告于所治,何氏以幼子而鞠之,月余狱成,良能自诬,别兄之后,逼嫂以非礼,不从而杀之,其首不存,殆为虎豹食之矣。将就戮,良能怨泣,龟山之神义敏来告,予察之得实,盖有强贼牛资妻毛氏,有所忤资,路逢侯,劫而逼之,取侯之衣与毛相易,毛与侯年相若也,枭毛之首,携侯以归。予为追毛之魂,附资之体,藉资之口,吐毛之词,自陈而得实,资赴于理,女归于侯,良能免焉。
苜邑第三十六
合灵最贵莫过人,不易修持得此身。
既会胞胎当爱护,却缘衣食使沉沦。
伊予幼幼情何异,天地生生本自均。
从此一方风俗变,刈兰凶衅免伤神。
剑北里里折而东之,两舍之余,有邑曰苴,饶地济人贫,编户有子,甲则蓄之,乙则或否,至于丙丁,则不举矣,盖啬于衣食,以便目前,而不恤其后也。张千十富室也,租其田而食者八十余家,授田之日即有约,旧有男子,力能耕获者留之,厥后所生,断不容留,率以为常。千十有二子,长者有废疾,不任事,次子三岁有痫.,医卜巫禁,皆不能治,祷邑之神公孙掌,十日不解,掌告于予,请救之,予从焉,询其所以致殃之由,盖前后租民,不举之子四十有奇,冥漠无归,共为祟焉。予梦其妻李氏且言之故,李氏虽言之,千十不悔。予乃遣功曹荀明传予之言,使幼子言之,曰:弃人之子犹吾子也,爱汝之子犹他子也,汝贪人之力,恶人之冗食,以耗其谷,今四十余命迫于汝,子行且死矣。千十自怨自艾,叩头出血,请命于予,予为戒之,使改其行,千十从之,其子乃安,自是一邑之人重惜人命,生齿渐蕃矣。
拯溺第三十七
秋雨霖霪久不休,三江相合势同流。
镜潭壅溢深无极,城雉倾摧急可忧。
白马遗黎诚善俗,黄高仁政乃贤侯。
柏坚一喝波涛息,谁谓惊湍敢败舟。
白马之邑,有民八百余所,都当三江之口,秋雨霖霪,三月不止。东北二谷与江俱涨,咽于灵嵓峡口,卒不能泄,波涛泓浸,居民昏垫有鱼腹之忧。邑神柏坚来告曰:白马小邑,旧为民属,今附庸于蜀,邑侯黄高仁而爱人,乃者天作霖雨,害其粢盛,三江环合,邑人之命不保。予以封疆所治,与坚俱行,既至,则水势壅溢,比常十倍,民人扰扰,若蚁移穴,城雉所存,十有五六,幼者携持而不达,老者弃置而待毙。于心闵焉,于是以柏坚传帝旨,敕水润下,俾安故流,今所谓喝河神者是也,自是一邑之人,数千之命,免于沉溺之患矣。
雨谷第三十八
人言阴德如何种,举事先存为众心。
许氏赈饥将竭产,罗家闭粜不容针。
积而能散天之道,富乃成贫鬼所侵。
一死一荣端有谓,苍苍造化意何深。
巴西大邑,富者百有一二,贫者力作度日,蜀帝初立,岁大荒歉,帝虽奉养菲薄,勤心为民,而德馨未着,余殃未衰,巴西之民死于阻饥者尤甚。邑有富农罗密闭粜,而义士许容竭产赈贫,来者无穷,力不能继,终日灶香祈天请佑。邑灵和来孙以告,予奏上帝,有旨取罗密所蓄之谷,凡五千斛雨之,予乃敕喻风师发罗之屋,谷随风旋,自空而雨,各以色聚,遍于郊衢,一邑之人无不饱饮。罗之蓄藏,一日而尽,邑人感许之惠,往往酬还,幸罗之灾,从而称快,蜀帝以容为邑佐,密闻之自缢。
曲雨第三十九
苴郊之北巴江西,中有龙山险可跻。
民质素来全孝敬,岁荒久已望云霓。
曲施嘉泽成秋实,免使遗黎病夏畦。
自此迁居来者众,老人扶掖幼提携。
苴邑之北,巴江之西,有龙山焉,龙山之下,所居民三百户许。蚕帝之初,全蜀亢旱,邑神苏公长不忍遗黎死于岁凶,引咎自责,曰:臣所部民少壮力作,老者休息,非不孝也,征徭不惮,未尝敢怨,非不忠也,春耕夏种,冬祭天地,非不敬也,视田之美,昼以方隅,许为乐盛,既有所收,不敢先尝,非不顺也,有民忠孝敬顺如此,而旱叹为灾,曾不我遗,是臣之罪也。吾为达天听,有命许地祇自理,予乃并直饶之工,借巴江之水曲施雨泽,三日而止,一万#2有秋,邑人名乡曰嘉泽,他居有迁来者渐众矣。
殒贼第四十
孝妇劬劳为养姑,水清一志念元夫。
铅华不御从人讶,针指为生乃自娱。
礼葬哀深方复祭,愚民白昼辄穿窬。
不惟正节蒙神佑,兼示贪残被鬼诛。
汉水之源,孝妇曰杨靓中,衣冠之后也,适寒士雍有章,有章早世,靓中矢言不复他适。及囊箧罄空,家无兼侍,姑老且病,媒妁日至,说中曰:人之所慕,色与财尔,妾家贫素,方丁大祸,今好逑之心不已,意者以妾年齿未衰,气血尚盛,身无恶疾,唯此为逑尔,妾岂忍弃临年之姑,忘结发之夫,革面而事他人乎!针指小巧,素所不污,为人缝缉浣濯,粗以自给,妾与姑老甚不得已,则待姑百年,改卜未晚也。乃自断发丧面,不御铅华,以妇功自给。如此六年,姑死,礼葬之,三日复祭,里人助者百数,有贼乘其出,瑜垣启钥,尽携所藏,靓中未知也。家有土地白致一,与邑里正神康潮生欲治之,适会予来褒中,就以此报,予遣阴兵三十人,执贼于市,举扬所窃历告于人曰:此节妇杨氏之物也,当还之,已而举手向口,自啮十指尽而死。
北郭第四十-
人之嗣续贵非轻,只在心田种果成。
欲速区区还是拙,招尤累累岂能平。
栽培卉木姑为喻,周恤孤穷俾用情。
贡子承家号神保,乃知报应自分明。
蜀都北郭民王尚忠,富而无子,行年四十,心忧而计,速广求妾媵,终无所出。又取本宗之子以为继绍,然资性险急,妾媵小不如意,则鞭笞之,转易之,养子有违教训,则复逐之,用心愈急,为计愈疏,岁月因循,行将半百,于是大设供具,延请群望觋祝,巫歌月余不已。予因化一居士,语之曰:栽植桃李,既培壅之,又灌溉之,日月未久,剔其枝叶,以冀速长,复移其处,加以粪壤,时令未至,拨其根荄,视其坚否,见其种植,枝叶润茂,又复取之,弃其旧土,又复移易,用心过勤,终不成实,可谓智乎?曰不可。予曰:汝之求嗣,何以异此,吾今劝汝,宁汝心身,改汝前行,宽人之力,容人之过,婢妾可蓄者留之,不可者嫁之,宗人子既舍所生,呼汝为父,坚汝初志,略其细故,汝室有子,勿萌弃心,脱人之死,济人之急,周人之穷,恤人之孤,一志行此,听命于天,若此三年,当有善报。语毕,而隐形不见。尚忠信之,以为神告,厥后嫁婢一十三人,所养二子皆为娶妇,指授别业,使为久计,葬贫人父母五十余丧,成贫男女八十余婚,三年之内,果获贵嗣,名日神保,长而克家焉。
返火第四十二
兄弟从来本一支,如何邻壤便相窥。
苴侯邀利情难测,蜀主淳宗自不疑。
烈焰亘天方可畏,雄风刮面返遭危。
空中明语垂端的,始信神祇不可欺。
蜀王鱼亮,有弟葭萌,封之于苴,是为苴侯,久之,苴遣使求贿,蜀王不应,于是遣人焚蜀府库,火势孔炽,予闻之,命风师返火,明言苴之无道,须臾,直之行人皆死于火,自是苴蜀交攻者三年,竟不胜蜀。
平苜第四十三
苴侯立国号葭萌,不念鱼凫是弟兄。
戈甲相侵民横死,封疆密迩气虚争。
更因信使谈形势,现出神兵示重轻。
葭邑一朝心伏义,兔教涂炭及黎氓。
苴蜀既交恶,干戈相争者久矣,蜀王猒之,遣庄苏议平,苴侯不听,庄苏因言蜀之兵众,手指西隅,予因现神兵而警之,苴疑其袭己,遂乞盟焉,使者言之于王,王为予立庙于都之北。
费丁第四十四
生前直道虽罹祸,身后遗灵耻括囊。
君宠五丁忘武备,予方三狄抗封章。
只知运土增妃墓,不信谈兵拒敌疆。
谓我妖言何足较,从而毁庙又奚伤。
武都山精化为女子,色美而艳,蜀中所无,有闻于王开明尚,王见而悦之,纳以为妃,无几物故,王念之不已,筑墓使高,以示不忘。武都长人费氏五丁从而媚王,以大力故,负武都山土增垒之,不日墓与山齐,王名之曰武楷山,谓妃死而怀土也。既而王亲信之,宠用之,日侍左右,曾不暂舍,王亦多力恃勇,既得五丁,自谓空拳可以格戈戟,奔走可以敌车骑,于是不修边备,至撒亭障,罢烽燧。予既为之神,享其血食,且彊秦接境,虑有不测,乃化一文士,自称北都张生,叩阍上书。其略曰:臣闻专德者昌,专力者亡,昔者尧舜禹汤之治,天下在廷之臣,姓氏昭然,未有以力为专者,但匹夫之勇不可以为恃,绝人之技不足以威敌,飞廉恶来无救于商辛,羿射奡舟竟死于非命,近世三狄,长大多力,卒加诛剿。今边隅费氏昆弟五人,初无道德,以力为任,王以其身相长大而贤之,乃不修武备,臣以谓费氏之力,一可当十,以至百人,为敌力无施矣,若以置诸台皋,列为仆御,俾其裸股肱执射驭,奔走从事则可,若以为折冲邻国则不可,要其所比,不过赤白长狄三者之如也。臣愿谨先王之庆基,严彊秦之边备,无以匹夫之勇而弛三军之令。王不悦曰:汝谏吾谨武备,而诮吾养材士,是欲猎而废鹰,警贼而废犬也。予力辩之,时五丁在前,估王之宠,欲来见辱,予乃隐而不见,五丁以予为妖,又曰:此殆北郭张仲子也,于是毁予庙貌,予亦不较焉。
石牛第四十五
巴蜀相攻蜀富强,秦人贪蜀巧思量。
非干孝惠兴谋善,自是开明用意荒。
砻石为牛山下立,镕金作粪尾边藏。
好财不听忠臣谏,凿路兴兵致后殃。
周室寖微,诸侯互相侵伐,巴蜀交隙,秦与蜀邻,惠王用司马错计,启谋吞蜀,而蜀道险甚,行兵无路,乃于秦蜀之境,镌石为牛,形制既大,置于草中,又镕黄金为饼,置之尾下,如此者五所,阴使人伺之,月余,金饼为人取去,旋复置之,所取既频,蜀王知之,使人临莅之,数月得金千余斤。乃命五丁开凿险路,兴兵五千,率挽石牛以归。方发兵日,予复化形为儒者,以仲弓子长为名,诣阙请见,予乃上疏,言开路非便,获金非利,王笑谓予曰:天不爱道,地不爱宝,吾以社稷之灵,石牛黄金自入吾境,黄金至宝也,可以富国,可以强兵,可以宽民,先生疑邻国之诈,诚过计焉,岂有捐金数千而设诈乎?先生少迟之,石牛行且至矣。予仰天而呼,潸然出涕,王以予为不祥,左右掖予出,予从而隐焉。
五妇第四十六
秦人贪蜀志并吞,险路开成入蜀门。
尚恐石牛彰诈计,更将宗女许新婚。
不思大国难为偶,将谓诚心有所存。
逆耳固知辞枉费,忍持缄默负君恩。
石牛既归,秦王曰:此用之开路则可矣,若牛归而无金,则吾计败矣,乃复遣人与蜀约婚,曰:秦与蜀邻,亲仁而善邻,理之常也,吾有宗女五人,请嫁蜀王,王其纳之。蜀王大悦,予闻之叹曰:彼强国也,此物奚宜至哉!王乃遣五丁迎秦女于境上,王方日备千乘,候于北郊,以伺音容。予乃于卫士中现儒生相,自陈上疏谏之,王怒曰:汝非北郭多口张仲子乎,谗言见侮者三矣,敕左右兵之,予乃现忿怒之相,卫士惊溃,予获免焉。
显灵第四十七
忠怀不忍秦侵蜀,力谏吾君反被嫌。
怒相本期邻敌畏,大身俄为玉音潜。
路迂七曲行方彻,山压群灵命尽歼。
从此一隅知敬仰,剑南声势已炎炎。
五丁既迎秦女以归,蜀人万众,小大欢悦,盖昧于祸机,以非为是,以吊为庆,众人之常见也。予乃于剑岭之阳,化大身相,横截于路,意谓秦女畏骇,可以回辕,秦蜀之人观者骇异,武于绕桡中听有玉音,若曰:天之所废,不可以兴,蜀王是也,天之所兴,不可以废,秦王是也,子诚忠矣,如天命何?予乃收缩。会五丁识之曰:此必吾北郭神张仲子也,予将搏而食之,万众呼声,震动山川,五丁逐予,予乃经山腹,行路成七曲,将入洞穴,为丁所及,持予甚急,予不得已,化身百倍,任其摇拽,寻以首穿山顶,回光反顾以震荡之,山随身动,五丁与秦女俱至嵓下,山摧势迅,于是五丁五妇皆陆沉焉,尔后蜀并于秦,吾亦无憾。
大丹第四十八
老氏中原猒甲兵,西升甘作化胡行。
云间车骑排千里,所在神祇送十程。
杀命心公冤自释,吞丹志一体斯轻。
干方不是潜身处,却住坤隅慰众情。
予以蜀亡,社稷变置,百灵废祀,血食无归,神游崆峒,聊以休息。忽云衢中,旌幢车骑过者三日,山灵相谓曰:景象如此,殆有圣贤经过。已而老氏将左右二真人,自东而西,予列拜于西岳所部诸地祇中,西岳有令,诸地祇皆拜送十程,予在翼护数。一日,请问恳于老氏,真陈往昔在蜀功过,老氏曰:大道之行,天下为公,尔既公于心,三谏于蜀,尔之功也,五丁五妇虽死于汝,以公存心,亦非过也,既有功于蜀,今国号虽秦,而井邑仍蜀也,尔宜永享蜀杞,以慰斯民。乃命徐甲取囊中药一粒,授予曰:此大丹也,汝宜饵之,大者与道合真,丹者与心为一,尔后五通具足,非汝夙昔之比,中原扰扰,吾甚猒之,今将入西域行化,三百年后,西方之教法盛行,当来中国,尔宜信之。予敬受焉。
巴都第四十九
大凡临事莫欺心,心镜才昏祸即侵。
巧计受珠夸幸械,厉声决狱逞胸襟。
鞭笞二百难轻恕,受痛三旬可自斟。
庙貌焚修非所望,祇将直道报知音。
秦既并蜀,使张仪虏巴王而取其地,因以巴都为郡。久之,巴都守相伊庭仪,以太守疾摄事,郡民张威家奴万真,投井而死,狱威月余,威不任箠楚,诬服曰,实威杀而投之,盖万真先有所犯,威尝挞之,不三日,真窃其赀,欲逃他所,为威所觉,真臆度不免,乃自尽其命,实非威杀之也。狱成,威之子闻之,以大珠百枚,遣人献于庭仪,庭仪谓用事者曰:汝医者,别日但以小箧作风药来,虽在客前,无忸怩也,其家甚喜。至日,候门献之,庭仪适会客十余,方具酒肴,医者至,且延之坐末,三行,医起以献药为言,伊受之,方入中霤,旋悔之曰:事有不明,恐招谤议,命出之,封提如故,伊复命医者,开箧取药,犹恐事泄,分献众客,翌日以威之款伏辜,卒陷大辟。威之子行哭于市,仰天呼冤曰:还有神灵察此冤抑否?予见之,夜迎庭仪及威之父子,医者魂爽诉之得情,庭仪曰:珠实某取之,箧中之药,乃素所备者,珠方入而易之,既受其珠,复畏太守知之,故不敢易其款,予命鞭庭仪背二百,明日所讯之人寤,言皆同,方共讶之,俄闻庭仪疽发于背,号呼月余乃死。威之家为予立庙,一郡之人,从而见敬。
婆娑第五十
人之生子要尊亲,自幼劬劳育汝身。
冒姓固知羞所问,所生宁可弃其贫。
官中被罚情难忍,梦裹遭笞痛亦均。
一旦冤人成父子,乡邦风俗可还淳。
巴蜀二郡之境,有山曰婆娑,山神辕安行来至巴郡渝水之上,见予曰:某之所治,居民勤而信,孝于祖弥,敬于鬼神,事无大小,占之龟筮,云吉乃敢行焉,山王尝总蜀神,今巴蜀黔汉,列为四郡,秦人视之一概为蜀,某之所治,王曷临之。予以非公事,不欲轻往。一日,安行又至曰:某之治,有民周符,本袁氏子,某之族也,去车从袁,俗省之也。符之生日时皆恶,乃祖忌之,命勿举,其父平叔不忍弃,乳养于外,三岁正旦,拜诸孙中,翁乃大怒,诟其子曰:汝欲以此命凶之子杀我耶?平叔提携而出。适友人周宁之相遇于途,且告之故,宁之曰:我未有后人,今请养之,他日,吾室有所出,则还君之姓,平叔与之。自后周日益富,袁以家祸连绵,贫甚,及周有子,而前约不复讲矣。宁之既亡,平叔时往访符,或告之急,则亦相济至于数四,平叔私许以为符实己子,且尝念我,乘间为符言其始末,会符之弟来,适闻平叔之语,叱平叔出,明日投牒于官,以平叔之言不直,笞之,平叔灶香于顶,以告于安行,且言子敢笞父,安行知其详,念非符本心,未有所裁,王为央之。予乃与安行偕往,夜梦于符,见己之初生及王父不举之语,及乃亲乳养之事,梦未毕,哭而起,欲自庾,又以形于公牍牵制于弟,隐忍间,予复梦中责其不即听从,笞之百下,符既觉,达旦不寐,明日拜于袁氏之门,谓平叔曰:符不早悟,为大人遗体,令神来见责,挞我几死,今悔矣,且周氏自有子可承祭祀,符已不愿预其家产,唯吾父之从。乡人知之,以符为贤,周之子筮乃分家赏与符,任其归宗,袁之夫妇老且有托焉。
梓潼帝君化书卷之二竟
1玉心,疑为王心之误。
2一万,疑为一方之误。
戒龙第五十一
周既为秦九鼎迁,诸龙听命海神前。
辄因争道宣余忿,不顾殃民有重愆。
指石为盟心可信,仰天设誓语无偏。
从玆岸浒耕桑者,无复横流浸渍年。
青衣之水,自西而东,与岷江相会,秦既并周,九鼎西迁,诸山之祇会于岳灵,诸川之龙朝于海若,所以听革命而效灵祉也。二龙俱东,相值于江,合之中流,争先以行,气不相下,斗于江渊,二水俱壅,波涛横涌,民居其浒者,千有余家,一日浸渍,奔避无及,怨苦之声,达于四境。予适见之,先遣阴兵万众,障其狂波,予造水中解纷,谓之曰:维新之命,易我旧德,余忿不忘,百灵皆然,何独二君?今以争道而斗,祸及居人,向非吾兵障流,则此邑之民,靡有孑遗矣。且上帝好生,后悔何及。二龙曰:敬受教令,既遣俱行,且约归而成之,及朝宗回日,予与之尸事,仰天设誓,指东西二大石,叱之使起,须臾两石峙而立。予复戒之曰:二江之龙,言归于好,天地为质,斯言不渝,若二石合而为一,则今日之盟可寒,决别而退。
凤山第五十二
千重肌肉受胞胎,十月怀耽岂易哉。
情实片言违主意,羁栖两纪受身灾。
不因梦里腾魂出,争得山边避雨来。
子母如初天理在,晚年甘旨且相陪。
果山之隅,富人王基,五旬无子,一日醉饱形言,睨其妻曰:人之欲富者,生有衣食之养,死有祭祀之归也,今富而无子,安用富为哉?妻安氏亦巨室也,生平不字,性严而妒,闻以自愧,乃出妆资,买柳氏女以奉良人,逾年有娠,安喜甚,旦夜焚香,祝于天地,每以王氏嗣续为请。知柳有娠,即以己之衣饰与之,至于防护饮食寝处,无不经意,临蓐之月,前期择女医以为备,既分免,果得男子,大喜。儿之乳哺褪褓,大小便利,皆自洗濯,视其子犹己生也。夫君贤之,子百晬,名曰宜寿,亦安之意也。寻别召乳妇专饲养之。或语柳曰:吾与汝主客也,汝至吾家,饮食受用,与吾无异,盖以吾儿之故,尔儿将周晬矣,吾将择媒嫁汝为良人妻也。柳乃号泣曰:非所愿也,愿与宜寿相处,死而后已,安不悦曰:汝欲与我为代耶?寻挞之,即易其衣装,食以粗粝,视之如犬豕,呼则以畜名之,力则辛苦毕责于柳。宜寿三岁,一日走投柳怀,相向而泣,柳曰:我以儿故,饥寒苦力无所恨也,迩来月余不见儿面,儿忆母否?宜寿亦哭之,声闻于外,安往视之,夺儿出,持挺箠之甚苦,时当寒月,尽褫其衣,夜屏之外,诘早,呼里胥而逐之。基以重伤宜寿之心,劝留之,安曰:我与此畜势不俱存,今欲以此畜为妻,则我且出,必欲留我,则无容此畜,傥移时而不决,则我且求死于君前,基不能拒,与柳所服裙钗,俾携而为赀,安氏夺之。柳以久于饥困,憔悴骨立,鬓发童秃,身肉枯黑,人无取焉,乃行于城郭,窘食自养,适王之族有徙居通川者,挈柳偕行,年余,安知之,贻书诟责,又被逐焉。既无所向,乃以薪水力作,糊口于人。厥后两周星纪,宜寿父母皆死,己亦有子十岁,名知微,或告其妻康氏曰:我家生理颇丰,诸无不足,惟我所生,不知存殁,日夜愁苦,我今三十,而已华发,伊此故也。即以家务委其妻曰:善视吾子,我将访母,见而后归。乃出而北行,凡遇井邑,触处徘徊,淹留道涂。俄尔经岁,宜寿每出行路,哀哭摧毁,日惟一饭,菜米而已,诚动幽明,所至祇灵为之感格。巴梁二江相合之地,有凤凰山,予徜徉焉,见一老妪负薪行烈日中,挥汗不已,憩于松下,南向长号曰:宜寿、宜寿,吾儿健否?母困极于此,儿安得而念之。予闻之有所不忍,呼里域独孤正而询之,正曰:是王宜寿之所生母也。时宜寿久外,其家促归,已返中涂,予为梦之,宜寿自见所生在家之日,苦乐之详,及路中相见之处,明日大喜曰:神明告我,子母相见有兆矣。乃复北首,所经山川道里,皆梦中境也,行三日,到凤山之下,方炊,暴雨忽至,行人莫进,良久,一村妇负薪而入,见宜寿揖之,宜寿心动,询之,乃其母也,迎而归之,柳年八十而卒。
鱼腹第五十三
生身为女已卑微,况被狂夫掠卖之。
饮泣父亲成瞽废,积忧母氏似迷痴。
异乡苦乐诚难测,一命存亡不可知。
直待咎元彰报应,临终方悔得便宜。
蜀土之生民,二男四女,故其俗以女为卑。涪水之源,富民任盈年老无嗣,惟一女,爱之,名宝珠,年十五,随邻伴遨游蚕市,灯下稠人中迷路,为恶少昝元诱之,父母重赏寻访月余,已为元所卖于夔子矣,父哭之失明,母义氏心气成健忘。如此十年,百计求之,了无音耗,盈闻七曲之灵,乃肘行膝步,号泣见投,愿一见珠而死。予闵之,乃敕八功曹将三百阴兵,方圆千里四外求之,或见珠于夔之鱼腹,负汲而哀,询之瀼龙,乃得其实。予乃夜梦于盈,自七曲而南,沿流下之,直抵夔门,见女与语,女亦梦见其父,既明,盈谢而去,使人相之,盖如梦中所行,乃见焉。珠初为人婢,主母恶之,而箠挞过甚,又转他家,前主倍取其佣,又三年,复为邻子诈欺曰:尔父求汝,令我与汝来,又转之他家,如此前后四主矣。珠今在张白家,主母忌人有孕,而珠实怀之,恐得罪,欲赴于江。而如有人难之,父闻珠声音,目乃有见,俱诣其主,赎身以归,母亦疾愈。昝元者老矣,予乃遣功曹监治之,日挞三百,凡月余,抉其两目,乞丐于市,自陈曰:宝珠之失身,元之罪也,今为七曲张主治我良苦且死矣,逾年而殂。
口业第五十四
人生口业报非轻,莫把邪言作课程。
妄语以虚为实事,绮辞增百作千名。
血随砭石流无已,罪积阴司贯已盈。
犁舌不须求地狱,眼前公案甚分明。
龟城之民祝期生,有口才而习下人,有生相不具者讥笑之,妍美者亦疵毁之,愚昧者轻侮之,智能者亦评品之,贫者鄙薄之,富者亦讪谤之,官僚则播其阴私,士友则发其隐曲,至有门地才具出己之右,无可议论者,则曰乃祖微人也,乃父鄙人也,或曰其母家工商也,其妻家驵侩也,或曰厥弟不良也,厥子不肖也,凡所知识,皆不逃于贬刺之中。此犹细故也,人小有过恶,则既传扬之,又增饰之,以无为有,以一为十,以疑似为端的,以偶然为故犯,以不得已为优为,以错误为情实,至于面折之,众辱之,又从而告讦之。非特待他人如此,虽已之族党亦不兔焉,目其父母为顽嚣,目其兄弟为管蔡。非止于身为之也,或教人兴讼,己则解释之,或教人诅骂,己则辩证之。所习既久,不知其非,中年得舌黄之疾,使人砭刺出血,势少间,不数日,又作,寻复治之,大约一岁之问,疾五七作,每作不下出血一二升,率以为常。一日,因与其徒话鬼神幽明之故,言天之雨阳之不时,地之丰歉之不一,鬼神之受人祭祀,祖弥之邀人奠酻,皆诃骂之。予适与江渎会语,闻其多口,予方窃笑之,里域真官虞奇叔曰:此特万分之一耳,因备举而详言之,予乃遣功曹谬其操持,使自以手探舌出,以爪犁之,涎血淋漓,如屠狗彘,流溢于地,观者千百,使自宣其过曰:人之口业不可作也,如此月余,舌枯不能食而死。
东郭第五十五
工作虽然为得财,也须择术自量裁。
减轻添重由心造,提后推前以意猜。
业熟双眸皆瞽废,艺精五指尽伤摧。
三年阳责人为鉴,宁免鞭魂死后灾。
蜀郡土薄水浅,民生其间,率皆慧点有智数,多机变,巧于求利,阛阓之徒,虽一钱物皆有赝伪。东郭人黎永正本攻轮舆,猒其作重而货迟,乃改业治斗甬,寻又治权衡,逾年,人有欲深斗重秤为嘱者,倍取其直而与之,其欲减勺为升,减合为斗,省铢为两,省两为斤者,亦如之。永正又能作空中捩丝之秤,折底隆梁之斗,小民不顾报应者,以为便于日用,往往求之,一日,司察神紏奏,有旨:以为用之者固非,而作之者尤甚,俾所在神祇阳警而阴理之。予乃遣里域神段彦梦挞永正,虽悟未悔。既以声名渐彰,求者愈众,贪其工直,夜以继日,使其目力昏暗,以致蒙瞽,年方四十,妻弃而他之,二子生而亦盲。又以久业于此,不欲顿废,既已失明,别无生理,乃至以手为目,揣摩广狭,臆度长短,锯斧钉钻,冒险施用,左手五指朝伤暮残,脓血甫干,肌肤未平,寻复被苦指节零落,不能执持,行哭于市,人既识之,皆无所恤,饥寒切体,如此三年,使自暴白其过而死,二子相继以殍,由是所用之者,因少戢焉。
牛山第五十六
积善须逢善果圆,恶人还值恶因缘。
公平苟信无凶报,惨刻苏珍惹祸愆。
但种稻粱先满地,莫忧刑棘后参天。
诸君试看檐头水,滴滴相承不肯偏。
蜀郡涪郪二水相会旁有牛山,山之阿,井邑繁衍,邑之吏苟信、苏珍所居比邻,而每事相反,信以公恕,珍以深刻,信以廉节,珍以贪墨,信以惆傥,珍以阴谋,信以推诚无隐,珍以匿怨深中,信以语言必信,而不轻诺,珍以胁肩谄笑,而无情实,信奉母以孝,而教子以严,珍待父不敬,而纵妻犯上,信少求而俭用,珍奢费而无余,信和同上下而无怨言,珍以己律人而少许与,信掩人之过而省言,珍发人之私而多口。乡里公私皆以信为贤,以珍为鄙,且忌珍之敢为而不能与之较。岁终,邑人大集会,酒间,乡老周同举手示众曰:秦有二水,曰渭曰泾,一浊一清,皆赴于河,发源既殊,波荡不反,三尺童子见水之色,皆能以泾渭名之,盖以清浊取之也。在人亦然。方语未毕,珍乃面颈俱赤,投袂而起曰:苟君是渭、珍是泾矣,珍与苟信联事而切邻,珍之所为,惟信熟知,今信播扬珍恶,使乡老于广众中以水比喻,珍将报信以明心,信实未尝以告人也。自尔,珍每见信必眦睚之,虽礼文相接,而中实仇敌也,又尝教其子明能伺苟之子仪真之便,且将杀之。次年春,祈蚕行乐,明能与仪真并行江际,且语且笑,明能有恶心,而仪真未悟也,乃恃力推堕仪真水中,仪真急挽其衣与之俱坠,出没于浪花间。予与诸龙君皆预供神之席,因敕二江龙拯之,郪涪二君雅知二子之详,乃携仪真近岸,而转明能于渊,会珍见之,褰裳而往,复取仪真挤焉,旋为仪真牵挽而入,观者如堵,呼哭腾沸。予不平之,乃使郪龙曳珍之足沉焉,仪真得无恙,珍之父子皆溺,万人两两相谓曰:孰谓龙天八部有私乎?信与珍祸福不在于此日也,盖信之善果已熟,而珍之恶业方盈焉。
天威第五十七
妇人植性固多偏,孝养勤诚岂易全。
宿业虽应雷斧祸,今身幸有事亲缘。
亘天虐焰俄回息,卷地威风急变迁。
马氏焚尸支氏免,乃知舆议合于天。
郪邑民支祖宜,其妻喻氏,年二十五,有姑黄氏,八十病目无所见,性褊急,喜洁难事,而喻以少年勤廉恭顺,能逢迎之,三年无间言。其夫因酒,误人仆堕两齿,求免刑责,入财自赎,以喻随赀入之,喻无悔。一夕,梦里域追逮责曰:汝前生为比邻牟容之妻,年三十病殗楪逾年,汝之姑七十余,煮糜供汝,汝以口苦猒食,嫌其太频,哭而叱之者数四,及临死之前一日,对姑呼天曰:年七十者不死,我方三十而使之死,天不平乎!家司命闻之于天,帝有旨令焚汝尸,而汝气已绝,事未之行,案牍仍在,凡三十年为一世,今当结绝,汝宿业所应者,死于雷斧之下,来日俟之,以汝今生且孝,故先期告汝。喻惊而寤,中夜坐而号泣,良人有家干出外未归,姑曰:汝以吾子破汝家赀,谓终身不可偿耶?喻曰无之,凌晨沐浴,新衣拜其姑曰:新妇三年事姑无状,今请假暂归,恐不测,身死不复来归,婆好将息。姑讶其言不伦,归别其父母,所言如初。自灶香立于屋南大木之下,仰天而祝日:新妇之死宿业当尔,有所不辞,重念夫贫姑老,晚年失妇,谁为供事,一也,父母自少小教训,今被天诛,为父母之辱,二也,身有孕已七月矣,万一得男,支氏有后,三也,今二事皆不可避,独支氏无后尔,乞少延三月分免而死。时大暑中,阴云昼昏,风雷交至,里域为予言之,予知其心,乃为奏之,有旨:取里中凶逆者代之,富人张实妻马氏,淫悍悖逆,事姑嫜无礼,制其夫如奴隶,予即遣里域同雷火神治之,俄喻氏无恙,而实之妻焚焉。
尚义第五十八
昆义由来一父生,至亲安可便无情。
李华待蔚真堪尚,雍涤欺源太不平。
折臂舆情知显报,表闾公议得嘉名。
因令薄俗成淳厚,雁序怡怡免竞争。
土党水邑吏雍涤,有弟源亦仕于官,每为涤所窘,源以长上事之恬如也,涤源同娶梁氏二女,家私微芒必较,久之涤源为仇雠妯娌为冤对,雍之父母弗能制也,乃议析居。欲留源之房,涤不许,俾源夫妇出一物不与,责以岁时供奉,无几路逢源,窘以不拜箠之既伤,复讼于乡大夫,请其词理,涤乃不直,涤之妻造源之门,曳乃妹出,亦箠之曰:法存长幼,终不立幼而笞长也,乡议不与之。儒家李华父,晚景有爨婢出一子,临终嘱华曰:汝以为子,华泣对曰:是儿母虽贱,华之同气也,他日华教养之,使之成材,昭穆有序,天可质也。厥后名之曰蔚,尤钟爱之。既长为名士,为之娶妻,华有子弥明,先生于蔚十岁,自蔚甫能言,使弥明拜之,及长,礼待次其父一等,华与子及蔚均为乡人所举,达之太守,上之春官,论定以弥明官之,弥明失言于蔚,华乃挞之,弥明伏义,寻以家赀尽付于蔚曰:吾弟主之,弥明自有禄养矣,乡人以为贤。秋社集,予在祭焉,乡人以雍、李相况为薰莸,涤闻之骂,坐复曳源击之,予不平焉,乃使直事紾其臂而折之,涤妻寻亦疽发于手,如此三年,公私俱废,生事寥索,父母相继而亡,涤与妻乞丐而死,乡人以为不义之报,郡守旌华之闻曰尚义。
旌隐第五十九
世情习俗最移人,日用尘劳丧本真。
守道牟君天所佑,轻身苏子鬼犹嗔。
至言传诵为规范,庙食兴崇致奂轮。
蜀士始尊中国教,俗儒一旦变真醇。
蜀自秦并之后,中国文物之盛,先王大道之化,渐有习之者矣,而淳厚之风未振,嚣浮之徒竞起,予恐伤风教,有意欲化之。一日,巴郡宕渠士人牟麟好学不厌,而乐于教人,守道廉退,非有大故,不出户庭,岁时起居,有受谒无出谒,贫甚而未尝怨尤,郡守温瑀辟请为从事,既不起,丞于扆往邀之,接语移时,所谈皆安时顺便,善身避世之语,扆欲致守之意而辞不得达,卒罢之,扆以告瑀,瑀嘉其节。苏尚功者,尝学于麟,未终其业,开门受徒,以师自任,而性好奔竞,足迹不少安,求请省问,奴颜婢膝,为麟薄之,或以麟辞达之者,尚功踵门而辩之,麟亦自以为尝教诲之,犹执先觉之义而语之曰: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,子夏之言也,求之有道,得之有命,求无益于得,子舆之言也,子之所为,吾实耻之。尚功自恃少年拳勇击麟,予适见之,乃化一儒士,为之解纷,顾众而语之曰:人之寿夭穷达,有命在焉,非人为也,奔竞无耻,不知命者也,命之所无,求之何益,以常求之,偶有所获,以为求则得之,求益于得,是不知道者也,苟不知命且不知道,则所守既丧,放辟邪侈,至于不正不忠不孝,皆由此也,二子所为冰炭,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。观者骈阗,或问予曰:尔为谁?曰:予所谓张仲子者,众惊愕相视问,予隐形不见,自是远迩闻之者,若尚功之徒改行有醇厚之风焉,渠人为予立庙。
佑正第六十
谋他财贿已非宜,况复萌心苦见欺。
正女一言祈响报,吉人尽室兔倾危。
俄惊缧绁皆离体,寻使凶强总磔尸。
福善祸淫天理在,非予受祭报其私。
北都富室智金礼,中春修祀,一室尽醉,暴客王才者,约其徒三人谋劫之,是夜未央,推户直入,缚全礼家男女良贱九人,婢妾七人,唯全礼之妻与二女容系之,既取其赀,将乱之,全礼之妻惶惧乞怜,幼女舜华年十五,与其姐舜英抱母而泣,才欲逼之,华骂曰:饿贼犯吾家,张神君未知汝也。语毕,其家司命崔瑄,与智之祖弥告急于予,予乃遣功曹辅兴,领阴兵百人治之,所缚全礼以下绳皆自解,尽执其贼,翌日告于里正,闻于郡,悉诛之。
梓潼帝君化书卷之三竟
杀生第六十一
蠢动含灵皆有命,贪生畏死与人同。
因思骨髓脂膏味,俾在砧刀鼎镬中。
不顾冤魂随影响,只知滋味美喉咙。
杜章享尽前生福,业果成时报不空。
邛有杜章,望帝之支也,生于富贵,父母好宴乐,会集以为常,凡烹割之事,章躬亲之,及长,身任门户厨撰无虚日,脍炙方离口,刀杌已在手矣。后以灾祸相继,家道零替,无以为生,为人屠刽以就口食,所取人财名过命钱,又以饮啖兼人,饕餮成疾,方且饱满,寻复中虚,而性嗜肉味,日常不足,及以罟取鱼,以弋弹雀,所见飞走,皆萌杀心。中年生五子皆无指,口累所迫,过命之赀,不足度日,凄惶无聊,寻有癞疾,肌肤破裂,脓血流溃,见者掩鼻矣。自以饥火所烧,复受疾苦,投井自尽,为人执之,极口辱骂,于是仰天呼冤。予见之,讶而问里域主者、孙洪叔言其详,且言此人禄尽而命长,尚余五年,予既知其造业之由,又复闵其受苦之酷,且岁方遥,恶其日夕怨怒天帝,乃遣功曹易其心志,使以手揭疮皮以自食之,又以指点脓血吮咀求味,宣言于人哕;毋作杀生业,以我为戒,如此逾年,以准未尽之数,念断而死,诸子皆殍焉。
酷虐第六十二
公孙武仲处心廉,鞭挞诸胥失大严。
资水赖恩还纵吏,酷民诛取却无猒。
化身戒励诚惟一,改行宽平利可兼。
栽抑有余增不足,吏民两邑惠俱沾。
牛鞞邑令公孙武仲治己以廉,而待人不恕,左右之人小有过失,笞一二百,莅邑逾年,而胥吏无全肤,吏怨之。资水邑令赖恩性贪沓以苞苴为常,日用饮食,岁时衣装,取给于胥吏,而民事造庭者,无问曲直,悉付之狴讦,恣吏诛求,意足乃已,吏意未猒,则迁延岁月,置而不问,民怨之。予以二邑之吏民被苦,乃化身为蜀郡丞长孙义,行诸邑观风俗,劾仲之虐吏,赖恩之酷民,二令叩头乞免,予戒励之,寻隐而不现。后知郡丞初无行邑之事,二邑成以为神而敬信之,武仲改而忠恕,恩亦变而廉洁焉。
悯世第六十三
周室隳颓为不仁,苍姬一旦变嬴秦。
惨刑暴吏无和气,诈计穷兵又几春。
不忍中原罹此祸,愿开方寸济斯民。
上天有旨垂俞允,雨后乾坤又一新。
予尝仕于周,以忠尽命,血食于蜀,未几,蜀入于秦,已而周丧天下,皆嬴氏矣。秦任刑法,视民如草芥,秦衰而干戈又起,中原涂炭于斯久矣。予以久处静境,思以拯斯民之苦,乃飞章上闻于帝,从之,若曰:白帝子游人间久矣,而暴于杀伐,今已遣赤帝子代之矣,汝以本司火德,今当应世,以为赤帝子之后,予受命焉。
咸阳第六十四
护持全蜀幸优游,应世情牵强出头。
被谮不成膺继统,杀身空与结冤雠。
封王缘薄终何益,报母心酸未肯休。
那得身为率然相,尽吞诸吕快幽忧。
予之恳于上天,将以化身援天下于涂炭之中,跻斯民于和乐之地,无何,帝命以予为赤帝子之后,玉音可畏,予不敢抗,静而思之,非所望也。俄有九天监生大神,逼予受生,于云霄间下视咸阳火秦之后宫阙鼎新,汉帝方与戚姬昭语,监生逼予曰:此所谓赤帝子者也,今为汉帝矣,予纵目间,为监生大神所挤,堕于帝侧戚姬之怀,恍然而觉。帝以予生骨相相肖举止可喜,名予曰如意,予虽提孩中,而本志尚坚,语言顾盻尤惬帝意,帝尤钟爱,每以予兄为不类,薄之,晚年欲以予为太子,既不果,帝万岁后,卒为吕氏所杀,予母之死,尤被酷毒,予深怨之,方冥冥间见母受苦时,思得复为率然之相,尽吞诸吕而后已也。
邛池第六十五
恃势凌人不可为,无辜母子被诛夷。
衔冤入地至极矣,不共戴天良是之。
诸吕后身同一邑,双亲乞命在斯时。
海波平陷四十里,还我当年受百罹。
予自罹吕祸之后,神游冥漠,又无职守,尝蓄宿愤,思欲报之,已往修积,不复问焉。虽诸吕死拘幽冥,造业深重,历年甚多,逮再生亦久,遂访西海之滨,有邑名邛池,邑令吕牟,吕后之后身也,邑人多吕氏,盖宿业相寻,诸吕造业之党也,萃于穷荒。予母夫人亦生于彼,复为戚氏,以前身享福太过,生此而贫悴,所嫁张子,年老无嗣,夫妇以芟刈为业,一日野外相顾而语曰:生身窘甚,辛苦自养,暮年力衰,将不兔于沟壑,今六十而无子,是天将杀之耶?乃相与割臂出血,沥于石凹中,以石覆之,拜天而祝曰:人皆有子,惟我独无,今气血薄少,不能施化,愿此石下倘使动物生焉,亦遗体也,予识母氏心倦倦焉,一念感之,从而寓止。明日二老复来,揭石视之,血化为蛇,金色寸长,予所为也,母收养之,逾年,顶上出角,腹下生足,能自变化,每天欲雨,予为助之,身既长大,腹量宽迈,见羊豕犬马辄食之,邑令有马,色洁而骏,牧于水际,蹄伤吾末,因拘而啖之,马盖吕产之报身也。邑人皆知予,详访于予家而不获,逮予父母于囹圄,责以三日求予,无状将见杀焉,次日,予化儒士谒令解之,令曰:张老夫妇家养妖蛇,食人六畜久矣,今又食吾马,吾将杀之,为民去害,张不见听,是彼自为妖也,今必戮之。予曰:物命相偿,宿业所致,遇彼吞噬,亦非偶然,今君为畜而杀人,岂令尹之事乎?令叱予使退,予复语之曰:君有死气浮于面颜,宜善自爱,他日无悔。语毕,予隐形不见,令之左右皆以予为妖,予乃奏天称冤,陈以前世子母无辜死于诸吕,今适逢之,愿与之较,辞上而未报。因变化风雷,呼吸云雾,白昼而暝,一邑之人,相视而语曰:汝头那得为鱼,至以手相扪头面而泣,一夕扬海水以为雨,灌注城邑,围四十里皆陷,予以身载父母而出焉,时孝宣之世,今所谓陷河者是也。
解脱第六十六
嗔恚之心莫易生,此心生处是无明。
只知直理堪平诉,不待琅音辄径行。
谪受大身遭热恼,填还冤债慰群情。
世尊一语消余业,却得当来面目成。
予前以吕氏冤对,奏帝未报而擅行之,虽一时快意,宿愦顿消,及心定意平,良用深悔。翌日玉音荐降,以海神晁闳劾予擅用海水,陷溺平民五百余户,以口计之,二千余命,除里域所具予前身仇对八十余人,半在城隍,半居附郭外,其余生齿,皆系夭枉,帝命赐谴以予为邛池龙,而夺其神职,且使天吏监临,不得予预雨泽,羁囚于积水之下,连年旱虐,水复为泥,身既广大,无穴可容,烈日上临,内外热恼,八万四千诸鳞甲中,各生小虫,师嗜不已,宛转困苦,不记春秋。一日晨凉,天光忽开五色云气,浮空而过,中有瑞相,钳发螺旋,金容月莹,现诸胜妙,希有光明,山灵河伯,万众稽首,赞叹欢喜,声动天地,复有天香缭绕四合,天花纷委,随处生春,予乃耳目聪明,鼻观通彻,心清口润,声音发扬,仰首哀号,乞垂救度。万灵诸圣诚卫先后,咸谓予曰:此西方大圣正觉世尊释迦文佛也,今以教法流行东土,随教化身,将往中国,尔既遭逢,宿业可脱,予遂起改悔心,生悲愍念,身自踊跃入天光中,具陈往昔报应之理。世尊答言:善哉帝子,汝于向来孝家忠国,作大饶益,又复悯世生护持心,因果未周,仇敌相争,以人我想肆兴残忍,迁怒于物,业债当偿,今复自悔,欲求解脱,汝于此时,复有前生冤亲之想,与夫嗔恚愚痴念否?予闻至理,心地开明,内外罄然如虚空,住无人无我,诸念顿息,自顾其身,随念消灭,复为男子,听佛宣说,得灌顶智,得大辩才,得神通力,得圆满相,龙天八部皆大欣悦予皈依焉。
仁政第六十七
嗔业焚和障最深,坚持忍铠莫容侵。
疮伤尔体犹吾体,痛切他心似我心。
吏既不欺终干蛊,民知相爱自甘临。
清河薄誉缘斯得,歌咏惟将和舜琴。
予既离恶趣,即得善生,受形于赵国,为张禹之子,名勋,既长,为中正所推,为清河令,宽明自任,人不忍欺,待吏如僚友,视民如家人,吏有失谬者是正之,弛慢者勉励之,卤莽者教诲之,贪饕者廉察之,诡诈者请难之,不用诰诏者免去之;惟曲法戕民,以白为黑,事干人命者,使自理之,辞穷心尽,然后付之于法。其初情可悯者犹宥之,佚出之罚,予所自当,不敢辞也。民有争财贿者以义平之,争礼法者以情喻之,为贼者使偿其货,伤人者使庭拜其敌,奸及杀人者付之于法,其本心可恕者犹出之,容恶之谤,亦不敢辞焉。以是一方之内,雨旸以时,蝗蠡不作,偷贼相戒而出境,奸邪革心而改行。为政五年,怨惹不闻,四民为之歌曰:吾有师,师严而不慈,教我恕我,张君能之。吾有友,友信而不戒,亲我正我,张君是赖。我有亲母,恩掩于义,张君似之,柔而不制。我有亲兄,责敬于情,张君似之,和而不争。后为太守,责以趋进,予解组焉,时章帝元和之末也。
幽明第六十八
尽心于道道斯存,笃志求仁仁自成。
性定乃能通昼夜,神全方可治幽明。
林宗爱子存公议,帝旨传言无隐情。
三纪辛勤效功绩,不妨阴骘相旱生。
予以先世善政有成,福业滋茂,天年甫尽,即遂有形,于顺帝永和间,载生斯世所谓张孝仲者,犹不忘于故称也。复为郭有道所品题,虽不登显仕,浮沉里问,而上帝有旨,俾予日应世务,夜治幽明,凡人之屈抑冤枉,阴德隐谋,予皆知而籍之,以至鬼灵邪祟,无不预焉。如此三纪,幽明兼济,人鬼交利,予有功焉。
筹帷第六十九
襟怀有武且兼文,一寸心田万象分。
宝运将开司马氏,兵谋聊赞邓将军。
出奇问道#1行吾计,尽瘁沙场佑帝勋。
史氏简书还阙逸,何妨筹画事无闻。
予以善功世修,渐复神职,而命债未偿者,犹不吾置,复生于河朔,少负气节,眼见世变,尝以功名自期,乃为大将军邓艾见知,辟请为从事,凡所举谋,予必预焉。及伐蜀之年,予为行军司马,劝艾以间道出奇,以省锋镝之祸,入蜀深境,遇诸葛瞻,许以封王琅邪,瞻不之听,至于交绥,瞻之中坚,予所当也,或有流矢星飞,集于予体,瞻方就擒,予欲营救之,而创甚矣,盖向者叩池未偿之报者也,可不戒哉!
如意第七十
帝手何年自执持,玉京一旦赐于台。
指挥行阵阴兵出,顾揖仇条恶意移。
利器寻常为伴者,旧名时复自呼之。
从玆所向皆如意,三界神灵孰敢欺。
予既满前缘,诏诣玉京,洗除恶籍,鼎新神位,俾予永福坤维,帝又以所执之杖赐予,帝旨若曰:资尔孝仲,万灵之雄,忠孝全节,世资尔功,查汝斯杖,无所不通。又曰:此如意也,予以杖契宿名,欣然受之。
丁未第七十一
越裳五畔金山邑,越嶲南边近海涯。
醉眼醒看新日月,闲心忙爱旧烟霞。
元辰司命专丁未,赵国中兴显故家。
火德佐王千万祀,始从今日拜其嘉。
予以宝杖自随,无适不可,因念前身西海之隅,复经从焉,越裳之西,越嶲之南,两越之间有金马山,胜境清绝,张老夫妇,予累生之父母也,于是生焉。时晋武帝太康八年,岁值丁未,二月三日夜子刻,以甲子考之,则其时已属辛亥矣,帝命以予为丁未阳官本命元辰焉。
水漕第七十二
梦里为龙为帝王,多生习气未能忘。
笑他酒馔修淫祀,书我官衔牒水乡。
风雨声中奔卫子,桑麻阴下舞商羊。
职司全蜀幽明事,七曲迁居道路长。
予以成长妻男具而孝敬不衰,见乡人以旱祈雨于土木,予笑之,盖予尝梦有报矣。一日,水际自书官衔移文海神,乃见使者告予:以有形以来,自周为人,迄此显化七十三矣,乃呼予为运判,促上白驴,风雨声中顿失乡地,入大穴中,宫庭明敞,父母以下血属皆在,一夕雨泽大作,遍全蜀之境,盖有旨以予总护全蜀幽明之事焉。
桂籍第七十三
儒家桂籍隶天曹,得失荣枯数莫逃。
梦契真诚题义显,榜随阴德姓名高。
封妻荫子由寒裔,曳紫腰金自白袍。
为报难窗无寐客,勉心文行莫辞劳。
帝以予累世为儒,刻意坟典,命予掌天曹桂籍,凡士之乡举,里选大比,制科服色,禄秩封赠奏予,乃至二府进退,皆隶焉。
孝廉第七十四
经术谈王辩异同,孝廉特地起遗风。
江宁神玺皆天命,日丽重光显帝功。
马化已知兴晋室,蛙尊谁谓属刘聪。
跨驴直入西凉地,游戏随机现六通。
予慕释氏韬光禅寂,建兴中,悯戎狄窥伺朝纲,非命世英雄弗能反正,会元帝建策南渡,绥抚江左,而白麟玉玺见于江宁,临安日有重轮,皆中兴之象,予改日作儒士,跨一白驴,往河西应孝廉谒张轨焉。
感时第七十五
拟陪乡士献能书,喜遇姚苌古亦无。
欲激颓波专号令,敢摅忠节委均输。
不堪狙诈为三俊,笑倚鸿图应一呼。
兴尽先期归蜀地,轺车枉驾访吾卢。
予建兴末,作儒士谢艾,跨驴入西凉,张轨以予为主簿,张重华嗣位时,石季龙使将麻秋侵寇不已,凉州震动,府司马张耽言于重华曰:议者举将皆推夙旧,且韩信禳苴皆非旧将,尽明公之举,惟材可任,主簿谢艾兼资文武,委以专征伐之事,庶几可也。重华召艾问以计策,艾曰:耿弇不以贼遗君父,黄权愿以万人当寇,乞假臣数千人,为殿下吞之。重华大悦,以步骑三万人令艾讨之,麻秋率大众以御之,艾乘轺车,冠白帢呜鼓而行,秋望而怒曰:艾年少书生冠服,如此轻我也,命黑矟龙骧三千驰击,左右大扰,劝艾去,艾不从,下车踞胡床,指挥处分,贼以伏兵发也,惧不敢进,秋军乃退,艾乘而击之,俘斩甚众,秋乃匹马夜遁。季龙闻而叹曰;吾以偏师定九州,今以九州之力困于重华,真所谓波有人焉。继而往关中与姚苌为友,欲激颓波,以正风化,奈何纵暴之君竞起废弑,然苌虽少而多谋略,又况宿有契好,故作密友。久之,予猒处凡世,思归蜀峰,约苌曰:苟富贵,无相忘。后苌以茏将军使蜀,至凤山访予,予礼待之,假以铁如意,嘱之曰:麾之可致兵,苌疑予,予为之一麾,旗帜蔽天,戈盾戎马万余,列之平坡,今试兵坡是也。后苌以符坚死,即帝位号秦焉。
诛暴第七十六
祸福之机本在人,只争现报与前因。
贪污贿利欺君命,剥刻脂膏虐下民。
搉货王仔生犊尾,刷钱马谔化猪身。
从玆警悟堪为戒,一念才亏即有神。
予仕晋之后,兼治幽显,时蜀之导江王仔者,永和中任帅幕吏,被檄督摧课盐于潼川,而王躬诣井所,召民强与约,率令倍差认课,当取五千斤者,倍取万斤,又约来年所输不满额者,籍其家,王仔知其不能如约,窥欲役入之,使官自煎,既复命,帅以盐数倍增喜之。予闻其苦民,故阴怡之,是夕,帅冯迁梦王仔来谒,而公裳下有一尾,方惊寤,有婢亦魇,及苏,言适王使者来,公裳下有一牛尾出,再四言其摧利贪污之故,令生蜀之属邑田家廷,翌日遣人访之,果如所梦。又益昌马谔者,同为帅属,每出部邑督钱,惟以多为贵,不问额重虚实盈缩,必得为期,且以此自负,蜀人苦其虐,号曰马刷。或以王君牛尾警之者,马曰:正使见世尾生,亦何必问。予闻其暴虐如此,闻之上帝,继而病卒,七日之中,其家作荐复,闻棺中有声,意其再生,亟开棺视之,则已变为一猪矣,急掩而葬之,时天气晴爽,丧车方起,大雨如注,送者皆不可行,及墓次,水已缢矣,此可为污吏之戒。
明经第七十七
铜川蓍筮久潜心,道学儒宗已陆沉。
天假仲淹重振铎,文追孔氏复铿金。
儒风欲系唐虞化,大雅全排郑卫音。
董氏庶几颜氏子,升堂窥见室之深。
予久处穹昊,帝以中国道衰,欲王化之,复行故命,予生铜川家,知隋运将终,吾道未济,退居河汾间,修先王之业,制礼以节情,作乐以和俗,恢刑政以防其非,崇祭祀以介其福,祖述周孔,取则轲雄,九年而成经也,其于五常之教,于小子何述焉,复以礼乐之学,付之董常,惜其不一用于太宗之朝,悲夫!
护圣第七十八
渔阳鼙鼓叩长安,此日明皇幸剑关。
若听九龄摅谏论,岂劳七曲重跻攀。
不因儒士为亲谒,安得銮舆返远还。
万里桥边迎禁跸,谁知虚位紫霄间。
予自汾阳传道,猒于死生,再奉帝命辅唐室,故命长子渊石生于清河氏之家,即九龄。明皇时,李林甫之谮毁肃氏,而帝赖之以不易,至于议论风生,首登七宝山,坐有文场战师之雄,应制走丸之辩,后渔阳之乱,明皇幸蜀,凿剑岭而观中原,叹曰:吾听九龄,不至于此也。予因至万里桥,以儒士谒帝。帝曰:卿非北郭张生乎?予曰然,臣闻元载孔升天,虚位久之以待陛下也,帝默然。后肃宗收复京都,韦见素迎帝归阙,封予为右丞相,而予密卫銮舆至咸阳,帝移大内安颐,遂辟谷,张皇后进樱桃蔗浆等,悉不食,常玩一紫玉笛,自吹数声,有双鹤下徘徊于庭,帝谓宫爱曰:吾奉上帝命,居元载孔升天,令具汤沐,复就寝而升化矣。
明威第七十九
影响昭昭理可寻,往天岂与物交侵。
眼根所著无非色,身业居多莫匪淫。
四举不沾天子禄,一生虚负状元心。
李登狂妄终除籍,感报徒嗟罪障深。
唐李登者,年十八,乡贡首,自后凡十年一荐,名愈下,年几五十,不第。一日,斋戒诣叶静法师,且告曰:登自十八岁叨冒乡荐,凡经四举,不登一第,何罪至此,幸法师入冥,为某勘当此生如何?法师语之曰:蜀之梓潼,有神曰北郭生,掌文昌主贡举司禄之官,必能知之,吾当为汝叩之。一日,上章道过治所谒予,法师曰:士人李登者,某年月日时,凡四举不第,此人果何如?予命一吏示籍,对曰:李登初生时赐玉印,十八岁魁荐,十九作状元,五十三位至左相,缘得举后,窥邻女张燕娘,事虽不谐,而击其父张澄于狱,以此罪展十年,降第二甲;二十八岁后,侵兄李丰宅基而夺之,致刑于讼,以此又展十年,降第三甲;三十八岁得举后,长安邸中淫一良人妇郑氏,而成其夫白元之罪,又展十年,降第四甲;四十八岁得举后,盗邻居王骥家室女庆娘,为恶不悛,已削去其籍矣,终身不第。法师辞退,以是语登。登无以对,一夕愧恨而死,后之士夫可不戒哉!
济顺第八十
绵绵唐祚欲倾摧,叛逆陵迟陷北台。
逼胁乘舆临草莽,争驱甲胄走尘埃。
天恩昭显精神会,帝道重宣雨露来。
桔柏津前新应诏,虬铓谁信作良媒。
唐干符中岁荒,河南为盗者甚众,尚君长伏诛,尚让等推黄巢为主反,长驱江陵,渡江为患,入河北,攻河南数十郡,次陷洛阳,破潼关,僖宗播迁入蜀。巢犯阙,巢遣朱温等攻凤翔,至潼关追僖宗,乘舆夜遁出凤翔,予以儒服见帝,帝夜行马駃,予以所乘骑奉帝,帝乘之,予捧足拢马,密布彩云,卫帝腾空,弥明露云微绽,令帝下视,见凤翔军与巢军战于龙虎阪,若蚁阵也,帝曰:此何所?予曰:此乃空际,帝惊叹曰:卿非北郭生张孝友乎?我非卿岂料生耶?予奉帝至剑南复道,帝疲甚,欲少憩,命予股以枕之,熟眠,林叶风声,帝忽跃起曰:巢兵至矣,鼙鉴近也,予曰;非也,乃林叶风声。久之,从驾宿卫始及,讶帝行之速也。帝至桔柏津曰:我有一女,乃兴唐公主,最神慧,奉卿箕帚可乎?予曰:臣幽也,何敢奉承?帝曰;勿固辞,遂封吾顺济王,亲至庙奠献,解剑为赐,仗予剿贼,后宋文通等斩巢,送首成都,帝还阙,则兴唐公主从而殂矣,予命兵迎公主归七曲焉。
济迷第八十-
救世乖讹物理衰,神人淆混化尘微。
庸愚指我为妖妄,蒙昧嗟予拟是非。
匝地乱云多雨潦,亘天烈火示光辉。
孙谯始信英灵着,从此寰中显福威。
五季中,进士孙谯者,性尚刚介,不与群居,诋斥佛老,着《无鬼论》,自陇之蜀,过祠下,侮辱无礼而去,抵于山阴,天忽昏晦,风雨如撒,行者不可进,欲投邸而不可得,遂呼曰:此乃北郭生张君,如果有灵,则指涯涘如何?予令佐神举火一二示之,谯尚笑曰:庙奴诳我,再呼曰:神既在,何不为我止风雨,使我能抵于平陆如何?予笑曰:子所过神祠必狎侮,指以为妖,笑以为诬,今悔之何及也,予示之以炬火数百,山川明朗,可容行李,须臾风雨顿止,翌日留记于庙焉。
忠显第八十二
熙熙天祚福皇朝,叛寇生羌乱蜀妖。
均唱勃徒凌郡县,顺连贼伍结芻荛。
卒呼勇义阴兵力,箭贯肤肠意气豪。
木马汗流如密报,天恩依覆下参郊。
皇朝均顺之乱,主帅雷守忠祝吾助神兵,遂入蜀,至利州,为贼坚壁固垒不下,其裨将王吉大呼,语贼曰:吾奉天命剿贼必矣,可降,而贼以劲弩射之贯腹,其人欢呼自若,封之以药而无恙,帅亦如之。朝廷封予英显王,而功奏上天,即证定慧王果焉。
圣治第入十三
太平风化乐唐虞,致治馨香等太初。
率服四夷明德教,奠安百姓法规模。
挈衷顿领知贤相,错节盘根见大儒。
子含辅成元佑政,著书犹用鉴寰区。
皇朝一祖四宗,垂拱太平,予奉玉音,以次子文明生于司马氏家,名光,尽诚于馆,着古今历代史以鉴于世。辅宣仁圣烈皇后,拥少主不出帘帷而天下治,当时庶政聿修,咸谓德合天地,道通神明,因积仁累德,凛凛乎庶几周召之烈焉。
摽忠第八十四
艺祖开基妙若神,我今逊德不劳兵。
终南斓圣曾全壁,汾晋西祠已结缨。
寇氏澶渊平虏力,真皇东作福基成。
此回又是忘形久,笑指朱崖道一征。
予以世态之变,居寂久之,而符生于皇国开基之初,即寇准也,后澶渊之役,立仁考之功,予与焉,至于以予为诬,议予涉海至崖,悲夫!
兴国第八十五
朝廷中否甚伤情,事业班班可访寻。
政在平江扶大宝,兵亏陕右本天心。
便宜坐使两蜀静,升陆恩流三峡深。
要识此回神异处,柩中全体土无侵。
予绍圣丁丑,托化张浚,立一世之英表,平江复辟,至圣天子垂统四十余载,至富平之败,非浚之失,乃天也。隆兴甲申,浚死,葬于衡阳,其子杓欲更葬于蜀,既启棺视之,威容俨然如存,合郡士夫观者如堵,以手加额者众,因从而掩之,倘非予神化,安有此也。予生领天子之权于蜀,掌职文昌之命于天,其功绩不忝矣。
止足第八十六
玉策褒称赐宠光,尊隆师传总元纲。
积功唯喜修天寿,被命宁辞抗帝章。
莅事惟勤居太极,贡贤是任主文昌。
锡民五福期康乂,非特区区一雨旸。
予隆兴之岁,奉玉音加秩,若曰:文昌者,教化之本原,实传列圣之业,儒士者,道德之渊薮,宜摅一德之忠,播告诸天,亶孚有众,惟文昌司禄主者职贡举真君,卫民少傅灵应帝君张某,德被万物,威形四方,粤自有生,显从浩劫,顺考古道,鉴观人文,照临并日月之明,发生佐乾坤之化,是以教耕稼而民人育,每裁制而自优,修礼乐而政事康,果猷为之不谬,干戈载戢,阴阳常和,水土既平,休祥时格,托之庶务,试以诸难,皆济济以可观,每多多而益办,昔自水漕令莅台衡,尚持救苦之心,誓拯倒悬之念,厥有成绩,巍乎难名,察乎九十余化之行藏,命编群册,着以万二千端之行节,岂曰空文,颠则持而危则扶,恶以惩而善以劝,生民允赖,惟乃之休况,复恢龙汉之图书,阐鸾台之典则,欲分身而显化,率诸圣以混融,万梵开张,三界均利,宜加峻位,俯叶舆情,名跻南极之尊,礼绝星联之上。于戏!跻三阶而下太乙,久彰应物之符,敛五福而锡庶民,式赖师言之左,谁其能者,汝往钦哉,可特加金阙昊天太师钭察三界祸福事。予辞表略曰:满盈之惧,上渎莹聪,温厚之辞,时纡训诰,意敢怀于不敏,欲犹冀于必从。中谢伏念臣德薄位尊,言轻行寡,徒以效诚之次,未怀引退之私,玆遇盛时,重叨异数,岂不侈高上之赐,其亦畏至穷之灾,恭惟天尊上帝,道善贷以且成,明容光而必照,护以小疵之失察,其由中之言,方将曲致于施仁,夫亦何嫌于迁令。再三辞逊而受之,兼司四方祸福,所以分身应化焉。
训逆第八十七
密承帝旨下苍旻,昭示尘寰祸福均。
燮理权衡明察访,斡旋纲纪运经纶。
外台执法专生柄,蜀部观风秉化钧。
雷震中江王氏子,斫棺只为逆亡亲。
予被命迁师相之职,专生杀之柄,采访善恶悉便宜也。干道中,蜀之中江王千者,初其父母自买香木棺,以备身后,王易以杉木,已而又货之,易以株板,及亡母,则又留株板欲自用,但市松棺,敛母而葬。予于旬日将王以雷击死,倒植其尸,或走报其子,急往哭而扶尸仆地,日正中,忽雷震挈其子于五里外,洎复回见父尸,依前倒植,凡两瘗皆震出,遂棺上斫一窍,以竹而掩之,姑免震焉。
戒欺第八十八
为人贪暴莫如廉,禄筭乘除理灼然。
杨震四知名莫掩,子文三已节尤坚。
存心勿谓阴无报,失职那堪又减年。
试把徐谦形梦感,黄金特地障前缘。
干道中,新都丞徐谦者,被檄充勘官,将道经宿徐氏家,主人前一夕梦神人谓曰:明日有徐侍郎宿汝家,宜善遇之,神人乃吾所遣佐神也,至晚,果有徐从政踵门,遂具盛礼。及回,复梦曰:徐子此回受人五百金,枉七人命,天曹已臧三十年寿,官止此矣,徐氏遂不复相接,丞公深讶之。抵暮,遣苍头语以梦中之事,丞公愧形于色,回任及替举主改秩,未及命而卒于邸中,年三十四。初传其死,乡人未之信,既闻其事,莫不惜其用心之欺焉。
诛悖第八十九
子职须知奉二亲,养生送死礼宜遵。
遗骸暴露如羁旅,逝魄浮游未掩真。
余子徒劳从孝行,春秋责备在贤人。
罗生感梦还乡舍,方悟阴愆速此身。
梓潼县罗巩者,入于上庠,过予祠,默祷于予,一夕,予梦告之曰:子已获罪天曹,宜急还乡,前程勿须问也。巩恳曰:巩平生操守,鲜有过失,愿闻罪由。予曰:子无他,惟父母久不葬耳,巩曰:家有兄弟,何独归罪于某?予曰:以子习礼义为儒者,故任其咎,余子碌碌足责也。巩既悟悔恨,治装回乡,同舍惊问,巩以梦告,则未及家而卒焉。
真元第九十
物有潜通信可知,几回利济惹闲非。
观风陇蜀存真寂,掌籍南昌应化机。
曲意为民除冢讼,忘形救物拯萎微。
从玆愿化昌黎后,别有精玄示福威。
绍兴庚戌,予游神察访,附鸾抵涪之乐温,会龙门韩申之叩予符诀,救其孙坤臣之危疾。予令治病功曹应感,更生以申之宿契所遇,予遂付以符箓。
拔苦第九十一
苦海滔滔浪接天,生来死去各前缘。
争看妄想空花裹,不觉枯骸腐草边。
孔圣殇童因立教,周文葬骨岂知年。
皇穹委任司民苦,恻隐之心亦空焉。
予以上帝笃好生之德,而天下多遗骸暴露者付予诱收也,且古史曰:枯骸不知年数,尚感文王之葬,童子结伍以卫鲁国,犹存孔子之殇,然今人不念葬其父母,况于他人而有恻隐乎!予以救苦之功,而升证安乐不动地,游戏三昧如来果焉。
福泸第九十二
烟横泸水碧涟漪,杀业谁知会遇时。
山寺刽身徒愤愤,岳灵未报且迟迟。
倘存忠厚佛三昧,不到仇连李万儿。
张信复归王吉手,彼冤此报罔瑜期。
绍兴中,泸帅张孝芳者,为卒伍张信等所谋而致叛,信为同伍张昌杀之,泸遂平定。此乃绍圣中秭归乡一僧,俗姓廖名慧觉,居山院蓄资甚厚,集众作断瘟水陆,继而茶寇李万儿者,率众欲劫之,初不知其僧设阱于四垣,遂尽陷之,惟李万儿数人,僧与其徒刽而食之。后李万儿图报其冤,岳灵曰:汝报之未可,此人有为众作福之缘,未艾更一生可也,惟汝尚有所杀,王吉必报汝也。自是僧慧觉生清河家,即芳也,万儿乃张信也,吉即张昌也,其报昭然,予遂与英烈统理神卫泸而平焉。
眼明第九十三
自从太极肇羲皇,神性随机云水乡。
九十四回彰变化,三千余行露微芒。
双峰为建立初宅,七曲重游参宿方。
聊附飞鸾明此意,出书示训藉揄扬。
予以真元拔苦,后天命荐隆位,登金阙,逍遥紫虚,游神访察,寓鸾显化,示以道德仁义之教,变其偷薄鄙诈之风。忽功曹奏涪陵郡之乐昌运腾里人杨思作文昌星席,予拉崇应为降福民,朱章感诸真共集,因览山川之秀,有双峰者,真神仙窟宅气宇,予遂为有君玄初大帝,化建寓室,而韩震巽亦乐施田焉。予遂请于帝,立昭明应化鸾台,以示四民休征,今祠已落成之久,为乐昌之美观,盖于吾香火莫非夙昔契,且世人亦知予父玄初大帝尊号,宜益加敬焉,故毕工书之,以示后之士夫云。
终亲第九十四
古来丧不过三年,暮死朝生宜吉涓。
祭葬克终营马鬣,哀矜尽孝卜牛眠。
风雷感激施甘泽,稼穑重苏起大田。
埋王佳城寝苦毕,神龙辅佐产英贤。
予昔在蜀,栖真于摩维洞,天早蝗三载,有四境城隍同日申到。蜀民无知,停柩经年,暴露考妣,血尸冲秽,上天见怒,锁诸龙潭,旱损禾苗。民失秋望,欲望真君眷悯,苏救生民,予化一居士,随门劝化,急作展窀穸,遂与青源真君射洪真君议,檄九江龙王克沛甘霖三日,已往复苏多稼,民大悦。时玉帝大怒,九江龙王擅行雨事,追斩龙族,予又化一秀士,普劝龙王龙女及诸生民,不断音声诵弥罗御诰,不计万数,未经三日,祥风瑞气蔼于金阙,奉命特赦龙王之罪。自后孝子顺孙,既丧考妣,不敢停柩,克终大事,事亲终矣,阴阳和,风雨时,福贻后昆,芝兰挺秀,寿富康宁。
放生第九十五
湿化卵胎都是人,只缘贪戾着真情。
螟螟抱母怀春毓,蠢蠢凌波逐浪生。
阳序放鱼延纪寿,冲元活鳝庆前程。
递相勉谕放生命,福荫循环世代荣。
予念一切众生皆有佛性,凡食牛肉者,上天有太牢星,地下有太牢山,专治食牛之人,受苦万劫,杀牛之人,万劫无赦,多遭疫疠而死。至若猜羊犬豕、羽毛鳞介、湿化卵胎,皆受父母生成,因差一念,见出万形。仲春禁覆巢,此月令之戒也,弋不射宿,孔子之戒也。凡好道修真之士,肥甘不足于口,三寸舌根而已,何如不自杀,不教他杀,不见闻杀,随喜杀,享此五般净肉,可以无大过矣,何必贪诸口腹。昔李冲元好食鳝,予知其情,感梦化一早妪告冲元曰:我腹中有五千子,我死,子亦死矣,傥能更生,获福无量,冲元信而舍其鳝,后不复再杀。又阳序一巨商耳,予知其详,化梦形之:子明年当死,若救得十万生命,可延一纪之寿,序曰:大限既至,何可活十万生命?予曰:可放鱼子,则有报验,序觉之,大书市肆,递相勉谕,及不惜己财,赎鱼卵投放水中,月余,予再形梦曰:子救十万生灵.已足矣,可延寿一纪。后子孙世代荣昌,信不诬矣。
中兴第九十六
骇闻仙乐奏宫商,大道中兴踵后芳。
道德五千消劫运,乾坤亿载福金汤。
黍官景运重宣化,蕊笈灵文再阐扬。
正一玄科振寰海,永延皇祚寿无疆。
予游宴玉京,怡真静默,每念龙虎嗣汉三十六代天师,乖于绍圣,遂托形宗演,果受玄恩。盖以劫运未消,教风怯振,所幸道德五千文一脉存焉,玆又梦符仙种,立为三十七代,与棣受命于先朝皇帝,亲沾洒翰,顶受师号,中兴玄化,卫国卫民,荣祝帝尧万寿,子禹孙汤,股肱惟良,保劫度龄,民安鸿雁,正一科教由是而兴焉。
弭蝗第九十七
随方分化楚城边,兴利除残本自然。
螟螣害苗农告病,鸾机应念表笺天。
肃将雷电彰诚意,无复虫蝗满大田。
神化昭昭难自泯,因人感事续余篇。
予自君山主宰,兼洞庭水治,以至蜀门旺化,神游附鸾于世有日矣,开庆已来,予尝以荆楚间祷祭魔法,枉所伤害,谄求余福,鬼毒流盛,而真道未行,有意化之。遂面奏天庭,分命月鸾,开化月峡,予乃随机应化,以禄嗣应人,以符药济世,以吉凶避就之理,示人进退存亡之机,广正大公平之心,潜消鄙诈漏慢之习,福善祸淫,愿吉逆凶,阴驱潜感之间,泛应曲当之际,亦有闻风而化者。但以月鸾主司杜南强,常以吾化,体出自然,真常应物,不尚表暴、以惊世疑俗,又以随寓应酬,多失纪载,越六七年矣。咸淳乙丑,峡境妖蝗,农民告病,紏察具报,以郡守陈顺武翼赴聚英集真坛,请表笺天,愿弥蝗灾消珍。予遂呼里社询之,乃云:郡民多于溪涧,或于山泽,渌取蚌繘,渔猎鱼鳌,甚至断剥蛙鳖,供应主需,枉杀螺蟹,以给口累。百千之命,不供一饱,亿万之灵、,始克一飧,是致积累物命,冥漠无归,气化生蝗,复害田稻,以绝民命,此盖物命相偿之报,而人未知之也。予因戒敕里社,俾以方隅护度物命外,具录郡守为民之诚,深致民食之请,具奏于天,欲得行下田祖秉界炎火,以去螟螣之患,又请肃将天威,以彰郡侯皈叩鸾化之诚。帝以予奏恳切,特赐俞允,于是阴云昼合,电雷以风,蝗即尽弭,一郡有秋,农夫胥庆,官吏立予专祠,以彰神贶。咸淳丁卯,春旱不雨,农业失时,万民谘嗟,户口涣散,峡之郡丞程生叔光,以太守赴京,摄行郡事,深致其忧,于是重立玄功,自破己俸,一再祷祈,峡之神祇皆为感格,以告于予,予以开化分野,有所不辞,又以程生诚交念孚,幽显贯彻,为宣九天之命,救五龙之水,曲施雨泽,数日而足,自是农耕不失,而民业始安。及至夏秋,虫蝗复作,间为苗害,盖以向者戒敕里社,俾护物命,后缘以峡民未知神化,杀伤之俗,循习犹旧,余殃未除,而乖气感召故也。而程生于不睹不闻之问,悟有感有应之理,密奏投诚,假托归叩,予遂达其词旨,示以未悟,录其真恳,飞章奏闻,夜雨天一之水,雨洗冥漠之灵,昼赫秋阳之威,一去蟊贼之害。于是因人感事,呼鸾载笔,书弭蝗之化,警杀生之人,附于化籍,播本宣传,于以彰郡丞至诚赞化之功,于以挽回气化以成岁熟之效,庶闻之者足以戒焉。是岁秋七月既望,再书于侍生安节野人杜南强所事之鸾坛。
梓潼帝君化书卷之四竟
1问道,据下文,当为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