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二○、张学董功成身退
淑贞义务女学校，经济已无困难，我劝张雅轩学董离开学校。全校师生一致挽留。我说：“你们也太糊涂啦！他是个头前人（领导人），把你们教成了，他不出去开路，将来你们都得烂在这里！”劝了二十多天，张雅轩才在镇上找了一间半房，带着妻子侄儿，搬出义学。第二天早晨，因为没菜下饭，内学董刘祝三，叫侄儿润书，拿碗到学校去要点大酱。工友说：“你家已罄产兴学，这碗也是学校的。”不但拿不到酱，连碗也被扣留了。张雅轩觉得对不起妻子侄儿，那时他正患?病，行路艰难，强拄着拐杖，走到学校，给高正午学董叩头辞行，离家出走。他侄儿润书追到门口问：“大爷（伯父）什么时侯?来？”他无法?答，含泪离去。借坐熟人的大车，向千山站去了。我听说张雅轩走了，哈哈大笑。?人都抱怨我，我说：“你们说的都是人情话，我告诉你们，水要不流就臭啦！”我说完，站起来就走。高正午问我上那儿去？我说我给雅轩作伴去。我到千山站义学，见着张雅轩，便一同坐火车北上。在范家屯下火车，走到顺山堡男义学。第二天上早课时，我对张雅轩说：“你上课讲讲吧！”他上课报告他兴学和离开母校的经过。徐二东家问我：“张学董罄产兴学，若落这样下场，以后谁还敢办学呢？”我说：“是呀！大家研究研究，想个办法吧！”他才请人开会，研究出立业储金的办法。
一二一、立业储金
张雅轩罄产兴学，家人生活陷于窘境，为使献身公益者无后顾之忧，得以专心讲道或办学，徐二东家子贞，在我六十岁那年春天，自动邀请吉林省各义学善东开会，研究了七天，研究出立业储金的办法，并公推张雅轩为女义学的总办。立业人解决了生活问题，好能专心尽义务，献身公益事业。立业金自三百银元至一千银元，年利二分。每年以息金十分之二增本，十分之八取用。例如：立业本金为一千元，年息应得二百元，以十分之二?四十元增本，取用一百六十元为生活费。次年本金?增至一千零四十元。储金每年都有增加，因之人越老立业储金也越多。如果立业金为三百元，年利二分，一年应得息钱六十元，除以十分之二?十二元之增本，尚余四十八元，每月可有四元银元使用。当时银元四元，是足够一个月生活了。立业金只准取息，不准提本，仅在立业人去世时，可提取百之二十为丧葬费。所余的立业金，赠给别人立业，“人死德不灭”。对于公益事业有功的人，由公家出钱给他立业，叫做公奖立业。自己有钱的，也可以自己出钱立业。公奖立业的人，立业金多少，看他的天命大小（?公绩大小）由公?决定。立业后不可以再赚钱，徐二东家为倡导起见，首先施舍大洋二万元为立业基金。
立业目的，为协助立业人生活安定，自立立人，一心办道。但公奖立业的人，必需是成人，什么样的人居什么地位，尽什么责任，守什么本分，就是成人。也就是“素位而行”的君子。收入有一定，没有妄贪妄求的念头，那里会有苦恼呢？死后还能给许多人立业，使许多人受益，就成为人死德不灭，互相感恩的快乐世界了。所以说，立业世界德为根。创业世界，是自私的，贪求无厌，有多少也不知足；为争产业，六亲不认，亲兄弟都有同室操戈，互相结仇的。分家时，小?有人要，父母没人养。所以我说，创业世界孽为根。我提倡储金立业，正是为了把结仇的世界，改变为感恩的世界。先天人是自立的，后天人是依赖的。男依赖女，女依赖男，儿女依赖老人、依赖家产。得不?时，互相争吵，互相打斗，生灾长病，彼此结仇，等于过着地狱生活。为了解除这种依赖的毛病，我才提倡储金立业，自己培养自己，向自立的道上走。凡是会里的教职员，每年把衣履费的十分之二储蓄起来，预备将来立业，好能自立立人，过快乐的生活。为人父母的，如果会尽慈道，就给子女从小储金，儿女懂事以后，告诉他们已经储蓄了多少钱，再鼓励他们自己节约储蓄，养成习惯，以达到立业为止。父母有钱，给儿女立业是尽慈道；儿女赚钱，给父母立业是尽孝道。百年之后，让给别人立业，遗德永垂人间，这是尽了大孝。
【附记】徐瑞麟弃商兴学
徐学祥字瑞麟，山东省人，幼年家贫，乞讨度日，事母至孝。稍长赴安东市在商店当学徒，后经商致富，在安东落户成家。这时他老母早已去世，未能享着福，引以为憾。他听人传说，王善人是位孝子，守坟明道，讲病兴学。他特自安东到海城县腾鳌堡淑贞女子义务学校，拜访善人，可惜善人没在母校。他听到刘惠忱学董讲善人行道的事迹和张雅轩学董罄产兴学的义行，深受感动，返家后和太太商议好，要创立女义学，?手选觅校址。找了一天，也没找到合意的地方。天快黑时，才看见一处很大的宅院很中意，上前叫门，大声问这房子能不能出租？他太太出来开门，才发觉是自己的家，他?诚到如此程度。便决定将住宅改为教室，并增建礼堂，能容五百人，在当时算是规模很大的女义学了。徐瑞麟任学董，专心办学。早晚课学道，日久化性。正在静养期间，预知善人率团来到安东，派人到火车站去迎接，并告知应由那一条路前往，果然在途中接到。后以安东女义学为中心，发展至孤山、庄河、岫岩、凤城、宽甸、恒仁等县,和山东省胶东半岛一带。徐学董说：“将半生所赚的财产，悉数做了公益，就等于半生全做公益了！?高兴！”徐学董大舍大割，做德勇猛，?够上闻道?行之上士啦！
【附记】安达大会
杜绍彭善东，在淑贞女子义务学校兴学大会上，见到十几万的女学生，一旦化性，就能口若悬河，讲道论德，深感他自己年年出外放赈，会过许多督军、省长、学者、名流，竟没有一位能比得上这个身穿朴素的庄稼老头王善人。古时孔子，教过三千弟子，出了七十二贤人，至今人人崇敬。善人提倡女义学，仅仅十四个年头（指在东三省）
，竟教出这么多化性的成人。女义学也有二百七十多处，不是比孔子在世的时侯还成功吗？善人见什么人，讲什么道。对于贫富贵贱，一视同仁，没有一点分别。领导这些平凡的人，作出不平凡的事，?是太伟大啦！便和张总办（雅轩）商议，要在杜家制酒工厂，召集东三省（今东北九省）各义学人员，开一个有意义的大会。一九二五年冬，印发公启，请各义学学董、善东、讲员、教职员等，到安达县开大会，会期两个月。当地听?六百余人，外来男女善东、学董八百余人，女义学师生五百余人，女清修（尼姑）七十余人，共约二千人与会。食宿均由杜家免费供应。结果讲明白了姑娘（闺女）道、媳妇道、老太太道、夫妇道。整理大会纪录，出版“家庭集锦”一书问世，颇受欢迎。
【附记】孟良璧讲媳妇道
安达大会，有位女善东赵氏，黑龙江省明水县人，上课讲道。她娘家在天津杨柳青，自幼家贫，在工厂做女工，羡慕虚荣，一心想找个有钱的婆家好享福。给婚后，因嫌丈夫烂眼边，今天打架，明天吵嘴，搅闹了人家后，离了婚。第二次再嫁，丈夫是一只眼，她不肯和丈夫同床，又离了婚，从此也没心做工了。经人介绍，说是关外有个家财万贯、骡马成群，有三千多顷良田的财主家，就是离天津远点。她想只要有钱，远点也没关系。因被媒人骗过两次，这一?要先相看再订婚。介绍人说，男方在家当家，不能远离。因为北大荒地广人稀，没有漂亮女人，才叫他胞弟到天津来物色。她见到男方的胞弟，人品不错。以为弟弟?这样，哥可也差不到那去，就答应了。男方自动给了两千银元聘金。等到了明水县结婚时，才发现丈夫是双眼瞎。她跳?大骂，别人用好言劝导说，实在不愿意，休息两天再?去。被人劝说着吃酒用饭，北省地冻天寒，她又冷又气，借酒消愁，终于大醉。次日醒来，才知道和瞎子合了婚。她又闹起来，这次人家可不客气了，瞎子叫弟弟把她毒打一顿。她想在这?目无亲的地方，被人打死，也是白死，又跑不了，只好忍耐，慢慢再想办法。晚间，她藏在柜里，瞎子摸不?人，喊叫起来，派人骑马四出找了一夜。她在柜里饿极了,才爬出来。瞎子的弟弟，又把她吊在马棚里毒打。瞎子于心不忍，对他弟弟说：“不要打啦！我这辈子瞎，还指望下辈子不瞎，把她放下来吧！劝她好好养伤，伤好了送她上火车，放她?去。”临走时，还给她五百银元。她?到天津，心情不好，天天胡吃乱用，很快就把钱花光了。没了办法，又想把瞎子的心还?不错，又?到明水来。可是心里总是苦闷烦恼。自从张振之劝她家，成立女义学，常听女老师们讲道，心里才舒畅些，所以这次也来赴会。又听张玉坤讲她以前，嫌夫小家贫想要离婚，后来听明白道，出来学道、讲道，现在丈夫和公婆，都高看她。有时?家，都不肯让她做劳作，说她是贤人。她很受感动，上课报告她的经过，请善人给他指条明路。王善人叫孟良璧上课，给她研究研究。
孟良璧上课说：“今天良璧可得?赵内善东的道啦！等一等再说，现在先研究研究赵内善东的道。赵内善东性情直爽，是木性人，做事认?，有什么说什么，宁折不屈，又不服人，所以多难。得向水上行，学柔和，生出?智慧来，遇事就过得去了，性光才能圆。?然嫁给人家，做了人妻，要能认命，心里不再分别好坏，就没苦了。再能恭敬丈夫，和睦二弟夫妇，命就能立住。今天你把经过说?了，这个会场，有两千多人，同情你，赞成你，你的天命立刻就长啦！你又聪明，也?听明白道了。你说你屡次失败，是因为不认账，才立不住命，所以一次比一次坏。第一次嫁的丈夫烂眼边，第二次嫁的丈夫瞎了一只眼，第三次出嫁，从天津把你骗到明水，丈夫却是双眼瞎。事到于今，虽然知道丈夫的心好，可是因为?相，内心里总是过不去。总算你的父母有德，若不是遇着这种苦恼，怎能前来赴会，见?王善人。你这次能在?人面前悔过，这可非同小可！你要知道，人有无边罪恶，一悔便消。孔夫子说：‘已矣乎！吾未见能见其过,而内自讼者也。’孔夫子都叹息，没有人能见到自己的过错，而内心里自责的。可是你能当着这么多的人，痛悔前非，?是难能可贵！你要能常讲，有一个人以你为‘戒师’，你就有一分功德。你说你当初心高，因为贪图富贵，才糟的糕。张玉坤（讲演）主任，不嫌家贫夫小，能就下，才出的贵，享了福。这话?把我的心窍给讲开啦！所以我说得?你的道了。我们出团演讲，每逢开一次会，必有些人来作媒，弄得我们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，七上八下的。又听一些贵夫人说起话来，没有一个表示快乐的。不是说受人欺骗啦！就是说遭人遗弃啦！还有的说什么侯门深似海，不得自由，坐冷宫啦等等。所以苦恼的生灾长病，要死不活的。我听了总是不明白，为什么有财有势，反而不快乐呢？今天听赵太太这一讲，我可?明白啦！不论男女，结婚时，谁肯就下，谁有福享。平常听善人说，助起愚人是贤人。可是总没找着就下的好处。今天才算彻底明白啦！于今赵内善东，?然找?好高才糟糕的道理，?能认命的话，心里就没有过不去的事了。最后希望赵内善东，学张玉坤主任，?家给好心的丈夫行礼认过，说明自己以往不会当妻子，累了他的心，今后要当贤妻。等全家人都佩服你了，再同我们各地去参观取法，讲讲你怎么行的道。就凭你这样聪明的人，还怕不得道吗？得道准出贵。况且我们为女子的，要能助夫成德，成为贤妻良母，婆娘两家祖上都有光彩。孝经上说：‘立身行道，扬名于后世，以显父母，孝之终也。’等有机会，你再求老善人给你讲讲。我是个女孩子，研究不到究竟，请你原谅！”
【附记】杜曹玉琳听明白嫡庶道
杜家（制酒工厂）二东家绍彭（名延年） ，弟兄四人。他长兄祝三（名寿年）于一九二二年为赴俄国放账，病死途中。他三弟呜九（名鹤年） ，经营安达站百货商场，四弟云涛（名松年）任税捐局长。大内东家朱玉珊，二内东家薛冠英，三东家呜九的太太宋玉洁、二太太曹玉琳，和四东家云涛的四位太太王贞静、宋淑良等妯娌八人，均在大会听讲。
杜曹玉琳，听明白了嫡庶道。上课悔过，说她以往被虚荣心所害，明知道人家有太太，还自愿嫁给人家，为了吃穿享福，想不到没享着福，反而受了害！因为明明是给人家做小，还不愿意听小字，有人小声说话，就以为是在议论自己。又常有人在背后指?叫小老婆，气得她死去活来。气极了便向三东家吵闹，说他害了自己，好好一个人，为什么娶来做小，害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！这样迷着心眼搅人，心里苦恼万分。现在听明白人要“素位而行”，像唱“双官诰”（三娘教子）那出戏，观?都骂大娘、二娘，称赞三娘贤良。可见人的好坏，全看自己的做为，何必争大论小呢？可惜，老善人来晚啦，要是早来几年，何必受这些年罪啦！杜曹玉琳立志随善人游行讲演，好救庶夫人出苦得乐。
王善人曾说：“庶夫人是变世界的源头。”因为富贵人家多是三妻四妾的，而且越小越掌权。所以善人说：“像吹喇叭似的，非从小头吹不响。”要想化富贵人家，非从庶夫人下手不可。杜曹玉琳是第一位舍身救世的庶夫人。